39、

钱九十没有出手，他发现了事情的蹊跷，街边的酒肆里站了好几个衣着光鲜的人物，他们是各国的使臣。

萧海川这个老狐狸，他让各国使臣一起目睹了柳若言的真实面目。

现在丢脸的是德纳国了。

原本德纳国利用柳若言威胁各国，谁敢藏匿米天狗大王要的女人，就是跟德纳国作对，现在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一个妖怪。原本大家就已经议论纷纷，只是不敢妄加评判，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这柳若言就是一个妖怪。堂堂德纳国的大王，居然要娶一个妖怪？

这成何体统？这怎么了得？

神仙有言在先，任何君王不得与妖怪同流合污，这米天狗置神仙的威严于何地？

没有人指责轩国抓不到柳若言，抓捕这样的妖怪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绝非易事，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德纳国。使臣们开始冷嘲热讽，当初米天狗可是为了这个妖怪逼得各国向他敬献美女。

何必呢？找什么借口呢？天狗大王想要女人，那还不简单？说一声不就行了，搞得这么大阵仗。

毛不遂问钱九十，“这果然是个妖怪，难怪贵国一时间抓不住他，贵国的抓不住，我们轩国又有什么办法？倘若贵使愿意留下继续抓人，我会继续全力配合。”

钱九十的笑有些冷，还有些苦，他留下几个人，说是继续调查这妖怪的行踪，其实也算是作为德纳国的探子。他们有的是在暗处的探子，再安插几个在明处的，明暗交互，办事方便一些。

他自己是没脸再留下了，第二天没向萧海川告辞就自己回德纳国复命去了。

钱九十确实知道这柳若言是一个妖怪，米天狗告诉过他，但是没告诉别的大臣。

德纳国的大臣们怒不可遏，堂堂一国君王怎么能如此迷恋一个妖怪，还闹得七国人心惶惶，还把自己闹成了七国的笑话，还给神仙留下了把柄！

米天狗与大臣们共浴温泉之时，忽然被大臣们一拥而上，摁在石头上打屁股。

这是德纳国的传统，这个七国之中最野蛮的国家，有一些充满原始气息的规矩，只要大臣们一直认定国王犯下了有害于国家的错误，就可以一起惩罚他。如果事情极其严重，那他们会一起造反，杀了国王，然后扶植国王的儿子上位，如果国王没有儿子，那就扶植他的兄弟或者其它血亲。德纳国的王位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向来只传给米家的后人。如果事情没到需要杀掉国王的地步，那他们不会要求国王下台，而是要对他进行体罚，一般而言，就是打屁股，换着花样打屁股。他们有时候用木棍打，有时候用巴掌打，有时候用藤条打……德纳国国王的屁股历来是七国君王之中经过最多摧残的，米天狗是近来的多位国王中，被打得最多的。

他早有经验，被大臣们按住了，也不挣扎，咬紧了牙关，静静地忍受着屁股上的暴风骤雨。大臣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用鞭子抽打米天狗的屁股。

啪啪啪啪……

他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

大臣们打完了，一个个坐在温泉里哭泣，仿佛被打的不是米天狗，反而是他们。

米天狗的屁股已经动惮不得，他微微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这班大臣，有时候真想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用们的大铡刀一刀一个，将他们的脑袋扔去喂狗，喂蛇，喂老鹰，可是法不责众，而且这是国法赋予他们的权力。

一个屁股被打开了花的国王，和一班泡在温泉里抹眼泪的大臣，就这样互相张望，很久很久。

40、

屁股开花的米天狗米天狗趴在虎皮上向大臣们坦白，他早就知道柳若言是个妖怪，这妖怪本就是她故意放出去的，他就是要找一个开战的理由。只是没想到这其余六国如此胆小怯懦，一家一家都把美女送了过来，让他没有发作的理由。尤其是这轩国，这可是一块最大的肥肉，一旦占领轩国，上可攻石国，下可攻梵古国，西可攻旭国，东可长驱直入东临海国，再加上轩国可是七国之中最富庶的地方，占了他们的国，拿了他们的钱，还可以来一个以战养战，实在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他本想着利用柳若言之事出兵轩国，指示钱九十在轩国极尽侮辱之能事，只可惜萧海川这个老狐狸，他居然连扰乱后宫这种事情都能忍，还安排别国使臣一起目睹了抓捕柳若言的事情……

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硬生生被他给划出一条缝来。

一统天下是德纳国君臣之间早已经形成的共识，只是碍于当年神仙定下的规矩不能轻举妄动。大臣们听到米天狗一番雄才大略的描述，心中无不波涛汹涌，恨不得马上就为国出战，荡平天下。

“荡平天下是为了谁？是为了我米天狗吗？不是！”米天狗自问自答。

“是为了天下，是为了天下百姓！七国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四十年来从未停歇。百姓，在那些无能君王的统治之下苟延残喘。那璃南国的老皇帝梅绍荣，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好好的善城活生生变成了恶城，那轩国的萧海川，迷恋仙术，只顾着炼丹，那东临海国的白图南懦弱不堪，最先向本王敬献美女的就是他！脸都不要了，国格何在？他一直偷偷摸摸造船，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近海打鱼，他是为了寻找无极仙岛！他想做神仙！对！神仙！神仙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好不容易打败了焱鬼，死伤无数，死的没几个神仙，那都是凡人，都是七国的子民！那曲国，一夜之间，举国灭绝！神仙为什么不让我们把焱鬼全杀了，要是把焱鬼全杀了，神仙就没有东西可以节制我们了！神仙为的不是人间太平，只是他们的利益！他们利用焱鬼节制七国，让我们年年纳贡，什么都听他们的！有朝一日，焱鬼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停地问对方，“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仙会不会来保卫凡间谁有把握？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办？七国不过是一盘散沙，到时候恐怕只会被焱鬼各个击破。我要做的，就是荡平天下，一统七国，有朝一日，焱鬼来犯，我会亲自领兵，与他们决一死战，杀光焱鬼，还人间一个真正的太平世界！”

“好！”

大臣们被米天狗说的热血沸腾，纷纷握紧拳头，敲别人的脑袋，一个个的脑袋都被别人敲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是他们表达喜悦的传统，充满了力量感。

“哎呦！”

米天狗说得太投入，把伤口震裂了，又流出血来，虎皮都被染红了。

“大王，你怎么样？”

“大王，你要保重，别激动啊！”

大臣们十分关心米天狗的状况。

米天狗示意他们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为他用药的大夫，这大夫已经被他的眼神逼得跪在了地上，求饶不已。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拖出去，斩了！”

米天狗不饶。

两个卫兵上来，把大夫架起往外面拖去，大夫一边本能地妄图挣脱，一边机智地想到了报名的办法。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啊？”

米天狗的惊讶只在脸上，大臣们的惊讶全都叫了出来。

“我刚才给你用的不是什么金疮药，是毒药！”

“混账东西！狼子野心！”

大臣们一拥而上，有的卡脖子，有的掰手，有的揪耳朵，有的拖鞋，将大夫鼓捣成一个很畸形的模样。

“快把解药交出来！”

大臣们急得跳脚，可是大夫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嘴巴也被人捏住了。

捏住大夫嘴巴的大臣松开手让他说话。

“你答应放了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米天狗笑了，“好啊。”

米天狗让卫兵放了大夫，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好吃好喝供着。

这大夫当然吃不下、喝不下，刚才那是急中生智，他用的其实还是金疮药，这很快会被米天狗发现的啊，那时候，还不是个死？

他得赶快像个借口离开王宫，然后才能逃离德纳国，离开米天狗的魔爪。

没等他想出办法，卫兵来请他了，说是大王有事请他过去一趟，看卫兵恭恭敬敬的，料想事情应该还没有败露。

大夫强作镇定来到米天狗的殿上，刚进来就被人从身后一棍子打在膝盖后面，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再抬头，他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的妻儿竟然也在此地，是米天狗的卫兵把他们带来的，他们正在吃着，喝着呢！

“爹爹！”

大夫七八岁的小儿子开心地跑进他的怀里，他的妻子见他跪在地上，已经知道事情不像卫兵先前说的那样，已经再也吃不下，喝不下了。

“把解药交出来吧？”

大夫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没……没……没解药……我……我……我……”

青光一闪，大夫的妻子人头落地，杀人的卫兵提着滴血的大刀走向他的儿子。

“娘？娘？”

儿子想要过去看看他娘，被大夫紧紧抱在怀中。

大夫泪流不止，“我没有给你下毒，我用的是最好的金疮药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儿子，要杀就杀我吧！要杀就杀我吧！”

“你敢骗我？”

米天狗手起，卫兵刀落，父子两个惨死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