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庆此时正站在后山的一颗松树下面,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韩远衡,心底有些惆怅。
“少东家……”
“叶庆,”韩远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目光幽深的说道,“有件事,我需要和你好好聊聊。”
“您想说什么?”
“为什么私下和薛夫子见面?”韩远衡看着他,一针见血的问道,“薛夫子来了云雀县,为什么私下与他见面?你明知差点害死刘夫子的人正是薛夫子,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私下与薛夫子见面?”
叶庆沉默。
他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薛夫子露出马脚,这样一来也能马上替刘夫子出了这口恶气。
再加上他和薛丁会面的时候,赵青柳一直都在屏风后面的暗间里面。
只可惜薛丁实在是太狡猾了,说的话滴水不漏,根本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少东家,我不能解释。”叶庆沉默了好半晌,而后抬眸看向韩远衡,“我知道姐姐受伤你很生气,但是我能够理解赵大人的所作所为,姐姐挨了板子我也很难过,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呵——
韩远衡轻笑了一声,只是那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点点怒气。
“看来在你的心里,你的姐姐并非最重要的人?”
“少东家不必这么生气,”叶庆微微皱眉,沉声说道,“我打从心底里尊重姐姐爱护姐姐,但是我相信一旦姐姐知道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她会理解我的。”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帮着赵青柳解决清风学堂的事情,不就是想一层一层的往上爬?”韩远衡看着他,低声反问,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绪,“叶庆,我相信安然对你寄予厚望,也希望你能够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考取功名,可是你却想着走捷径。”
叶庆被他戳破了心思,瞬间低着头一言不发。
沉默了好一瞬间,叶庆抬头,眸子里充满了自嘲的笑意,“少东家,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苦衷?姐姐对我寄予厚望,想要让我考取功名,我也想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往上爬,可我还没有来得及爬,身边的亲人,我在乎的亲人总是被人欺辱!我娘,我爹,我姐姐,哪一个没被人辱骂过?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想要帮着赵大人早点解决清风学堂的问题,从而获得明年参加童生试的资格,我想要步步高升,我想要成为人上人,如此一来,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叶庆在听闻叶安然受伤后没去管没去问。
因为他觉得,现在更重要的并非这件事。
韩远衡从暗卫那边得知了叶庆这段时间的行踪,便想着私下与他谈一谈。
却不想这孩子如今心底的怨念竟然这般的深厚。
“少东家,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先走了。”叶庆冷静下来,还是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望着他瘦削的背影,韩远衡微微垂眸陷入了深思。
正月十五,元宵节。
赵氏这段时间实在是没心情包元宵,好在吴春竹和李桂花都送来了不少的元宵。
所以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你们春竹婶儿包的是芝麻馅儿的元宵,桂花婶儿包的是豆沙馅儿的元宵,”赵氏笑着说道,“正好家里人多,我就全部一锅煮了,大家都趁热吃吧。”
“好咧,谢谢娘!”叶安然笑着说道。
“谢谢干娘!”
“谢谢叶婶儿!”韩远衡和容七看向赵氏,感激一笑。
梅老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大家伙都在吃元宵,他立刻跑到了小厨房,发现锅里还有一碗元宵,顿时很不客气的装进了碗里。
“前辈,当心烫!”叶安然看着梅老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温馨提醒道,“刚从锅里盛出来的元宵真的很烫,你别烫到了嘴巴!”
“行行,我知道了,”梅老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真啰嗦。
等到大伙儿都吃完了元宵后,叶欣欣帮着赵氏一起收拾碗筷。
叶安然则是跟在了梅老前辈的身后,去了后院。
“前辈?”
“邵兰花服毒自尽了,”梅老紧锁眉头,无奈的叹息道,“按照臭小子的吩咐,赵青柳将那个女人单独的关在了地牢里,可是那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鹤顶红,服毒自尽了。她临走的时候,还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叶安然,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梅老说完了这句话,看着叶安然皱眉不语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宽慰道,“别太在意。”
叶安然轻轻地摇头。
面对邵兰花的诅咒,她根本就不在乎。
只是她想不通很多事儿,比如邵兰花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有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中剧毒的事情?
另外像邵兰花这种惜命的人,怎么会寻死?
除非是背后的那个人容不得她继续活着了。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梅老见她不在意这句诅咒的话,也稍稍的松了口气,“云雀县县衙的地牢乃是赵青柳上任之后才秘密修建的,但是现在那些人竟然把手伸到了这里!可见背后之人的本事。”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叶安然轻声说道,“也许在赵大人的眼里,县衙的地牢是隐秘,可实际上当年修建地牢的那些工人,以及县衙里知道地牢位置的人都有可能被人收买,不是吗?所以邵兰花的死,是必然。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藏在邵兰花背后的那只黑手,想要通过邵兰花将叶安然弄死。
只可惜邵兰花太大意了,她任务失败了。
所以她不得不死。
“对了,前辈,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叶安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好奇的问道,“胡大夫说过,在我朝迷幻花乃是禁药,那么邵兰花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呢?”
梅老默默地垂下了眼帘,认真的想了想。
“虽说是禁药,但是有些时候架不住有些黑心的商人为了牟取暴利,不惜从邻国偷偷的运送这种迷幻花粉,”梅老沉声说道,“不过在我朝,有这种本事的人不超过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