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正倒是没想到叶安然竟然会来瞧他,心底生出了一抹欣喜,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养心殿了。”
“我的确不想来,”叶安然看着他,眸光诚恳的说道,“可我也不能让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更何况我也看不惯你这般的糟践自己的身体!大病初愈,难不成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坐在这张龙椅上的时间太久了?”
“放肆!”容正听到这话,气的拍案而起,“你真的以为朕舍不得责罚你吗?”
“反正我在您面前放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叶安然轻挑眉头,眼角眉梢皆是淡淡的笑意,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将里面的绿豆汤端了出来,“绿豆下火,您这个时候喝刚刚好。”
容正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将她手上的那碗绿豆汤夺了过来,不消片刻,一饮而尽。
“现在还觉得火气很大吗?”
“你瞧瞧你的远衡哥哥做的好事!”容正想了想,将伏案上的那张奏折扔在了她的面前,“朕让你前往西南,秘密的收回兵权,不是让他替朕肃清官场的!”
“这平城太守沈玉林平时作奸犯科屡教不改,而且还在家里藏了那么多的银子!这样的一个贪官难道不该死吗?”叶安然牵起了唇角,轻声说道,“我倒是觉得远衡哥哥这样做,是对的!”
“平城位于西南境地,而沈玉林又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拧下了沈玉林的脑袋,让朕如何向沈家交代?”
“您为何要向沈家交代?”叶安然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浓烈的不满,“要说交代,也是沈家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这沈玉林仗着自己是沈家的旁系血脉,竟然胡作非为到了这样的地步,难不成在他们沈家的眼里,这天下已经姓沈了?”
“休要妄言!”
“难道我说错了吗?”叶安然看着容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其实您早就想要个借口了,眼下远衡哥哥已将借口递到了您的手里,您明明早就在心底乐开了花,偏偏面上还要装出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觉得累得慌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瞬间戳破了容正所有的伪装。
“你倒是看的通透!”容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世家大族,势力错综复杂。且不说沈家是宝亲王的外祖家,你可知道这沈家乃百年世家,如今韩远衡就这般不管不顾的拧下了他的脑袋,沈家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就需要您先发制人了啊!”叶安然浅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您一直病着,这早朝也许久不能上了吧?明天是个好日子,您还是早点上朝吧!”
“鬼灵精!”
“我是为了远衡哥哥,”
“没出息!”
“我是女子,要出息做什么?”叶安然故作萌态的笑着说道,“眼下您心气顺了,也该用膳了吧?”
“嗯!”
“顺平公公,可听到了?圣上要用膳了!”叶安然朝着外头大吼了一声。
“诶诶……老奴马上准备!”
就在顺平将午膳一一摆上桌子上的时候,容正睨了一直坐在一旁的叶安然一眼,“还不快滚?”
“我饿着呢!”叶安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沉声说道,“方才在慈宁宫还没怎么动筷子就被太后训斥了一顿,眼下我已经饿的走不动路了。”
容正抬眸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叶安然眼前一亮,瞬间坐在了桌子旁边,开始疯狂吸入。
不得不说,这御膳房的厨子真的都好厉害。
一连吃了两小碗的米饭,叶安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本来以为慈宁宫的饭菜已经很好吃了,想不到这养心殿的饭菜更好吃啊!”
“县主若是喜欢,大可以常来……”顺平连忙插了一句,这县主吃的这般的开心,连带着圣上用的饭都比往常多了一些!”
“朕的养心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容正眯着眼睛,语气不怒自威。
顺平瞬间打了个冷颤,连忙跪在了地上,“是老奴逾越了,还请圣上责罚!”
“您有必要这样惹的顺平公公害怕恐惧吗?”叶安然咬着牙,语气中充满了不爽,“顺平公公还不是一心为了您?”
“县主,方才的确是老奴逾越了……老奴愿意受罚。”
“算了,不吃了,没意思。”
“站住!”就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容正冷冷的看了顺平一眼,“你先起来。”
“多谢圣上!”
“这还差不多,”叶安然见好就收,重新坐回了桌子旁边,捡起了一块烤鸭递到了容正的碗里,“您尝尝这个吧?先前您病着一直都在喝粥,肯定馋肉了吧?这烤鸭是我先前做的,您尝尝。”
“你亲手做的?”
“那是自然!”叶安然拍着胸脯笑着明媚,“您快尝尝吧!”
“……好!”
这一顿饭,容正用的很是开心。
这些年,他膝下的皇子公主并不少,可叶安然是唯一一个不再自己面前伪装的人。
想起她,容正的心中便充满了愧疚。
终究是自己亏待了她。
“对了,明天我打算出宫,想回一趟叶家村,等月底的时候我再回来。”等到顺平差人将午膳撤走后,叶安然抬眸看着容正,十分乖巧的说道。
容正板着脸,眼神越发的严肃,“不打算常住在皇宫?”
“太扎眼了,我还年轻,不想死。”
“浑说!”容正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回去吧,只是眼下整个临安城被你搅得天翻地覆,只怕这一路会危机四伏。”
“我会带着银魅。”叶安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我打算解散暗阁了。”
闻言,容正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不赞同。
这些年,暗阁就是他握在暗中的一把利剑,因着暗阁的存在,他才能肆意的清除一些碍眼的人。
若是真的彻底的解散了暗阁,无异于断了他一只最为有利的臂膀。
“暗阁始终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更何况我不想再捡起清欢这个身份了。”叶安然想了想,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带着几分恳求,“您能成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