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将来真的追着朕去了，就不怕寒了秦王的心”容正又咳嗽了两声，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绪。

这一刻，顺平只觉得自己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圣上，老奴有罪老奴愿意受惩罚”

从前的顺平还不叫顺平，那时候的他还是秦王容烨的朋友。

秦王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要配合韩玉堂调查当年华阳门事变的真相，才甘愿被阉割，最后成了容正身边的心腹太监，一开始顺平是怀着恨意的，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越来越了解容正此人，渐渐地的他已经不相信秦王容烨是被容正害死的了。

身处高位的人，外人看着光鲜，可实际上，他们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恼与无奈。

尤其是当今太后偏宠小儿子宝亲王，对大儿子容正鲜少有真切的关怀。

这些都是顺平看到的事情。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于自己的来历，圣上竟然是一清二楚的，他实在是意外惶恐，又觉得庆幸欣喜

“朕不明白，你为何要换掉参汤里的五石散”容正看着他弯腰跪在地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自嘲的讽刺，“顺平啊，你先起来吧”

“老奴惶恐老奴曾经在圣上的参汤里面动过手脚，老奴罪该万死”顺平咬着牙沉声说道，然后重重的磕头，不停的磕头，直到他的额头一片腥红，直到那铺着翠玉的地面上浸染着鲜红的血液，他都不曾抬起头来。

容正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抬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将他扶了起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顺平的眼底满是愧疚与忏悔，“圣上，老奴该死，请圣上赐老奴一死”

“顺平啊，”容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朕明白你是为了容烨，毕竟容烨曾经舍身救过你，可是朕真的没有害过他，当年杀了容烨的人真的不是朕。”

“圣上，老奴相信您老奴真的相信您老奴相信当年的华阳门事变，一定不是您动手杀了秦王”顺平连忙解释道，“这些年，老奴在宫中暗中查访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老奴相信，一定不是您动的手”

“呵，顺平啊，你一个人相信是没用的。”容正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重新走回了那高高在上的金灿灿的龙椅上，“当年朕若没有想方设法的登上这个位置，只怕朕如今早就成为了一杯黄土了。”

“朕没得选择。”

想起当年的事情，容正猛然间闭上了眼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都没有身边最为亲近的人给的那一刀痛苦

“咳咳”容正缓缓地睁眼，右手的小拇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极为有节奏的声音。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了声音。

韩远衡求见。

“让那臭小子进来吧”

“是”顺平点了点头，连忙对外面通传了一声。

韩远衡昂首挺胸的走到了容正的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只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到顺平公公额头上的伤时，目光略微闪烁，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微臣见过圣上”

“起来吧，”容正抬手，好奇的挑眉，“这是哪阵风将你吹来了皇宫这往常你不是最讨厌进朕的养心殿的吗”

“皇伯伯，”韩远衡忽然抬头，对上了他好奇的视线，语气坚定地呼喊了一声，“远衡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韩远衡的这一声皇伯伯，让容正有些恍惚。

虽然他对臭小子的身份很清楚，可从前他从来都不会这般称呼自己。

“难得听到你这个臭小子唤我一句皇伯伯，”容正沉默了好一会，末了抬着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笑意，“看来今日你是真的有事相求”

“是。”韩远衡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远衡今日前来只为了一件事，还请皇伯伯能够下一道圣旨为我和思云县主叶安然赐婚”

听着他的请求，容正紧紧地皱眉。

“远衡啊，你是秦王容烨的儿子；安然那丫头是朕的女儿，说起来，你们之间便是堂兄妹，所以这道旨意，朕没有办法下。”

容正看着他，眼底满是无奈与歉疚，“朕知道你和那丫头早就两情相悦，但是”

“皇伯伯，此生此世，除了安然，我不会再娶旁的女人。”跪在地上的韩远衡身形笔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除了安然，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入我的心里。”

“你们是堂兄妹，若是你们执意要在一起，便是有违伦常。”容正看着他那样决绝的表情，忍不住唏嘘了一声，“远衡啊，朕知道你不会畏惧世人的阳光，可是安然呢”

“安然在天下人的眼里不过是思云县主”

“可是朕没有办法答应你。”

“皇伯伯，您就这么确定我和安然是堂兄妹吗”韩远衡看着他的眼睛，眼底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就算安然真的是你的女儿，我也不一定就是秦王的儿子啊”

听着他的话，容正的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错愕。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秦王的儿子”容正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可是早些年前，韩玉堂曾亲口对朕说过，你便是秦王的儿子啊”

“我不是，”韩远衡摇了摇头，“我不是秦王容烨的儿子，我是韩玉堂的儿子，亲生儿子。有关这一点，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容正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的。

“换而言之，容烨当年并没有留下子嗣。”韩远衡看着容正那疑惑的眸子，低声解释道，“圣上，我是赵清溪与韩玉堂的儿子，当年秦王容烨虽然与我娘两情相悦，可他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逾越的事情”

“可韩玉堂却”容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顺平公公，劳烦您守在外头，我有话要启禀圣上。”韩远衡看向顺平，轻轻地点了点头。

顺平又朝着容正看了一眼，见后者点头，他才弯着腰退了过去。

可方才韩世子的话，的确也让他吃了一惊

如果韩世子根本就不是秦王的儿子，那么韩玉堂为何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