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是隆冬时节,鲜少有鲜花绽放。
可这一刻映入她眼帘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
宽阔的道路中央竟然铺满了大红色的绸缎,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竟然是朵朵红梅,美不胜收。
而她,便是这幅风景中的女主角。
一刹那,叶安然差点忘了呼吸。
“姐姐别看了,快盖好盖头!”就在叶安然恍惚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叶欣欣的声音,她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欣欣……”
“姐姐,你快盖好盖头。”叶欣欣朝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的十分的开心,“王爷一早就让我们住在翠园,干爹还有小庆儿,忆平,还有秀英姨娘,春竹婶儿一家,大家都来了,姐姐,今天可是你成亲的大日子呀,你千万别再冒失了!”
“……好。”叶安然听着叶欣欣的话,瞬间红了眼眶。
两世为人,她承受过这世界最极致的痛。
身为清欢,她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临死之前才明白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身为叶安然,她得到了太多太多,也收获了很多。
如今能够嫁给远衡哥哥,她真的太开心了。
从皇宫到翠园,路途不长,可叶安然却感觉这条路太过漫长。
前世今生,她和远衡哥哥都注定了要纠缠一生。
果然,缘分是最妙不可言的东西。
等到叶安然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喜娘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被送到新房里的叶安然,心中越发的忐忑了。
咕噜咕噜——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纠结在三,叶安然还是选择掀开了盖头,刚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瞬间,红透了耳根子。
“远衡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安然咬着唇畔,小声的质疑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陪酒吗?”
“傻丫头,洞房花烛夜,我不在洞房,那应该在哪儿?”韩远衡看到小丫头头戴凤冠身披大红色嫁衣的那一刻,差点忘了呼吸。
他的安然,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尤其是此刻她娇羞的模样,可爱极了。
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将其压在身下,肆意的……
韩远衡忽然发现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受控制了,立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然后将交杯酒递给了叶安然。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中似有电光火石闪烁。
叶安然深呼吸了一番,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红色的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芒,倒映着正在床上痴缠的两抹身影。
韩远衡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红色的罗帐,然后缓缓地压在了小丫头的身上,抬手一点一点的解开了她腰间的带子,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不到一息间,两个人便赤诚相待了。
叶安然咬着唇,身体紧绷的越发的厉害了。
“安然,前世今生,我都要定了你。”须臾,韩远衡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呼气。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叶安然,突然间就放松了下来。
面上浮现了丝丝点点的笑意,然后朝着压在身上的少年绽放出一枚极其妖娆的笑容。
韩远衡蓄势待发,挺身而出。
被撕裂的疼痛来袭的那一瞬间,叶安然的额间滚下了灼热的汗水。
“唔——”
她无意识的嘤咛换来的是韩远衡越发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黎明来袭,叶安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几次了。
反观韩远衡,依然是精神抖擞。
看向怀里依然昏睡的丫头,他也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历经沧桑,他们之间,依旧初心不改。
他们,终于成亲了。
对于韩远衡来说,不管是曾经的清欢还是如今的叶安然,她们都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这一觉,叶安然睡得很是深沉。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饥肠辘辘。
“醒了?”彼时韩远衡早就穿戴整齐坐在她的身侧,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浅笑,“要不要梳洗?”
“远衡哥哥?”叶安然眨了眨眼睛,表情依然有些懵懂恍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天还没亮?”
“已经过了辰时了,你饿不饿?”
“饿了,想吃你做的面。”
“好,乖乖等着我。”韩远衡临走之前还不忘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安然乖巧的点头。
当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的那一刻,却感觉一阵腿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耳根子发烫。
两世为人,她终于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远衡哥哥的女人。
这感觉,真好。
等到郑嬷嬷走进来的时候,叶安然依旧有些恍惚。
“王妃,老奴替您梳妆吧?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于情于理,今天都该回侯府给侯爷请安了。”
郑嬷嬷的话,犹如五雷轰顶,炸的叶安然有些措手不及。
“嬷嬷,您说我……我睡了……多久?”
“王妃,今儿个是二月初十,老奴原本不该多嘴的,可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如今定远侯府除了王爷王妃再无其他人了,老奴是担心老王爷才会多嘴……”
“我……我……我……”
叶安然已经彻底的蒙了,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洞房的第二天,既没去侯府请安,也没回皇宫谢恩,她这也实在是不像话了些……
耳边依然是郑嬷嬷忠诚的絮絮叨叨的声音。
“嬷嬷,你先出去吧,”煮好了面条的韩远衡推开了房门听到郑嬷嬷声音的那一瞬间,面上迅速的划过一抹不喜。
“……是。”郑嬷嬷立刻低眉顺眼的应是,然后转身离开了。
叶安然此刻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越想越生气的她恶狠狠的瞪了韩远衡一眼,“远衡哥哥,你太过分了!”
“安然,刚刚煮好的鸡蛋面,快点趁热吃吧?”
“不吃!”
“我辛辛苦苦做了很久,煎鸡蛋的时候还烫伤了手……”
“哪里?快让我瞧瞧!”叶安然立刻紧张的问道,着急的拽住了韩远衡的手,“远衡哥哥,烫到哪里了?快让我瞧瞧?有没有用冷水冲冲?”
“已经不疼了。”韩远衡微微一笑,凑到了她的耳边,轻柔的含住了她的耳垂,温柔的说道,“我知道,安然你比我更疼。”
叶安然瞬间红透了脸。
怎么成了亲之后的远衡哥哥,越发的不正经了?
将可爱的小人儿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韩远衡立刻将面条挑起递到了小丫头的唇边。
叶安然怎么肯让自己错过这种福利?
乖巧的吃完了一大碗的面条,然后眯着眼睛靠在了他的怀里。
“远衡哥哥,今天是祖父的生辰吗?”
“嗯。”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选一份生辰礼,然后送给祖父啊?”叶安然着急的转身看着他,眨巴着明亮闪烁的大眼睛,眼神诚恳的说道,“不过我不太清楚祖父喜欢什么……还有你……你居然不在昨天早上喊醒我?”
竟然就这样让她昏睡了一天两夜,实在是太过分了!
“安然,我也没想到你的体力竟然会如此的不济,”韩远衡眼眸含笑轻声说道,“谁能猜到,不过两次,你就昏睡了过去……”
“什么啊,分明是你太……太霸道!”叶安然咬着唇,委屈不已。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往后我一定会轻些,好不好?”
“……嗯。”叶安然声若蚊哼的应了一句。
两人又腻歪了片刻,等到暖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从郑嬷嬷那边打听到了老侯爷对于吃食的喜厌,叶安然决定亲自下厨。
夕阳西下,定远侯府。
韩文鼎又落下了一枚黑子,然后抬眸看向韩远衡,“四面楚歌,你无处可逃了。”
韩远衡略微思忖之后,将位于棋盘左下角的那枚白子挪动了一步,显露出生机。
原本的死局突然有了生机,倒是让人感到诧异。
韩文鼎先是一愣,而后爽朗的笑了笑。
“远衡啊,如今祖父总算是明白了啊,你这个后手留的实在是太好了些。”
“祖父,过奖了。”
“傻小子,只要你心中有数,祖父心里也就踏实了。”
随着韩远衡又落下了一子,胜负已出。
韩文鼎缓缓地站了起来,低声感叹道,“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你离开后,我便让管家遣散这府中的下人,然后将这侯府的爵位重新还到圣上的手中。”
“祖父打算……”
“云游四海,天下为家。”韩文鼎双手背负在身后,转身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残阳如血,心中感慨万千,“祖父这一生征战无数,战功赫赫,可如今祖父突然顿悟了,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名声威望,都不重要了。人生在世,应该尽情的享受自由。
所以祖父决定等到你们离开后,也离开这看似繁华实则充满了枷锁的临安城,想要过一过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生活。”
听着韩文鼎对未来的憧憬,韩远衡微笑点头。
“不管祖父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您开心,就够了。”
“嗯。”
到了酉时末,叶安然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
看着摆在桌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菜肴,多年来不苟言笑的韩文鼎朝着叶安然牵起了唇角,低声说道,“你有心了。”
“祖父,您快趁热尝尝吧,这都是安然的一番心意。”韩远衡也偏头看着身侧的小丫头,笑了。
陪着韩文鼎用完了晚膳,韩远衡便牵着叶安然的手,二人准备散步走回翠园。
“远衡哥哥?”
“嗯?”
“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嗯。”韩远衡朝着她轻轻地点头,微微一笑道,“舍不得?”
“没有,只是心中有些感慨,有些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忐忑。”叶安然低声叹息道,“一直盼望着过那种悠然田园的生活,可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害怕,总觉得那是一个美妙的梦,难以实现,更害怕你会不习惯。”
“有你在我身边,任何的不习惯都会变成习惯的。”韩远衡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将人拦腰抱起,笑的越发的肆意。
这一刻,皎洁的月光和少年灿烂得意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叶安然的内心深处。
春意盎然的三月,某一天的晚上,叶安然和韩远衡留下了他们写的一封信,然后踩着月光,彻底的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临安城。
烟花三月下扬州。
坐在客船上,享受着江面上的风吹过脸颊的惬意,叶安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韩远衡拿着披风走到了她的身后,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轻声说道,“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叶安然乖巧的说道,“远衡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扬州,我娘曾经居住过得地方。”韩远衡轻声解释道,“我娘说扬州很美,风景秀丽,气候宜人,这两日你吐的厉害,等到船停下来的时候,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没事,大概就是有些晕船罢了。”叶安然笑着说道,“我们在船上待了有几天了?”
“十天了。”韩远衡莞尔,“如今春寒料峭,我担心你着凉,不如我们先回船舱?”
“好。”
三月底,他们这对小夫妻跟上了春天的步伐,来到了春光明媚的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