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怎么连我的秉性都没有摸透呢？”
蓝儿听了，手中微微颤抖一下，许久才缓过神来，“是奴婢该死。”
“本宫怎么会是骄奢淫逸之人？这碗羹汤吃不下不是因为看不上，而是因为心里头存的事情啊。”
说完，他扶了扶额头，“穆老爷子的寿辰典礼应该就要开始了吧？往年本宫都会送上贺礼，今年虽然不例外，可是心里头总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蓝儿听了，难免在心里叹一口气，他说道，“贵妃娘娘就是这样一个深谋远虑之人，只是你为别人盘算了这么多，别人可有半分感激呢？”
南宫雪明听了，仔细地打量着兰儿，“你又怎么知道我担心的是谁？”
蓝儿浅笑道，“旁人不知道，我是您最贴身的佣人，难道还有不知道的道理吗？”
南宫雪明缓缓站起身来，有风将她的裙子卷起，虽然是在寒冬腊月，可是他这个人向来轻便惯了，并不喜欢将一堆的衣服加诸身上，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他会将一件羊绒大裳套在外头，里头仍然是薄薄的一件裙子。
这会子倒是觉得有些冷了。
南宫雪明不断搓着手，可是又倔强地不用汤婆子，蓝儿看在心中心中焦虑，可又向来知道主子的性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也并非是担心他，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家族罢了。”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南宫家有您这位贵妃撑着，至于你的那位妹妹，如今在穆武侯府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要惹得娘娘这样为他担惊受怕呢？”
担惊受怕这四个字用得意味深长，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他的确没有立场和原因去想这么多，可是自从年关以来，从妹妹手底下发生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其中更有情节恶劣之处，比如南宫敏玉的流产。
这件事情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讲，一旦坐实了心中那份最恶意的猜测，对于南宫家来说都是万劫不复的。
看着蓝儿，心中的那最后一道底线也和盘托出，他实在不想忍了，眼看着又过了一年，年纪也长了一岁，若是连一些体己的话都说不出口，在这宫里头白白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想着，他便说道，“之前的那件事情，你以为我忘记了吗？”
蓝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外，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将门窗锁得紧紧的，也不会有旁人将他们说的话听了去，如此一来，才稍微冷静片刻，可是言语中已经有了半分的嗔怪，“贵妃娘娘，你心肠是软，可是有的事情能管，有的事情却不能管。”
“你难道没有看到那天他们的表情吗？敏玉的表现完全不对劲，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从南宫纽烟那里得到任何安慰了。”
“安慰不安慰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说不定穆老夫人背地里头是给过小姐安慰的呢？贵妃娘娘实在不用杞人忧天，奴婢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样不要紧的事情。”
便是这么说着，他仔细地打量着南宫雪明的表情，语气里头虽然是一些若有似无的责怪，可是南宫雪明最近奇怪的很，好像一接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引起他心头的巨大动荡，更不用说跟南宫纽烟之间微妙的关系了。
有的时候蓝儿都会想，南宫雪绫这样和自己的妹妹较劲，部分是因为心疼南宫敏玉，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明知道过往的那段事情不可复制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可能在心中停留太久，蓝儿也清楚的很，虽然南宫雪明没有架子，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待旁人，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上，怎么可能是他能够轻易发表意见的呢？
“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的颠覆，我就是担心，穆武侯府的这个大架子，最终会毁在南宫家的这两个女人身上。”
蓝儿听了，连忙说道，“南宫家族既然能出贵妃娘娘这样的人中龙凤，也培养出了穆老夫人和二小姐这样的贵族之人，怎么可能由他们毁了一个穆家呢？”
“失子之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当时你没有看见我捱过吗？”
一听到南宫雪明说这样的话，蓝儿立刻噤若寒蝉，每次提到这件事情，南宫雪明的眼神中除了镇定，还有挥之不去的灰霾，他知道，但凡是有一件小事戳中了心肠，这件事情就会萦绕不断。
那么这件事情的关键点有两个，一个是在南宫敏玉，他曾经最爱的侄女身上，另一个便是在失子之痛这件事情上，两者结合在一起，对于南宫雪明的破坏，必定是带了摧枯拉朽的坏处。
“贵妃娘娘，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说着，他小心地站在了南宫的身后，想要借着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给她温暖，可现实是，一切都这样的微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是我在钻牛角尖，而是南宫纽烟再这么搞下去，总有一天是要糟糕的。”
“这倒是不至于，按照奴婢对穆老夫人的了解，他的心思算计怕是无人能及，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就将整个穆武侯府搞砸呢？”
在说到心思算计这四个字的时候，蓝儿的心中浮现起了那是南宫纽烟的狰狞表情，是在旁人没有看到的时候，从她眼中散发出来的冷厉之光。
“就是因为猜忌之心，他才不可能善始善终啊。”
“算了，一家人有一家事，更何况您的身份与旁人不同，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为他操心呢？”
这么说着，外头的风又变得繁盛了起来，好像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一样，终究是没有办法终止下来了。
“我哪里是在为他操心？这是在为自己操心呀。”
“这就更不成立了，贵妃娘娘如今身处在九宫之中，自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虽然是你的亲生妹妹，可是终究不会再有更多交集，娘娘何必给自己找烦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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