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怪不到夫人的头上呀,当初这样迫不得已。”
“是不是迫不得已,就要看每个人自己的论断了。”
说话间,南宫叹了口气,“话说回来,我为了追讨这个儿子,从民间将她买来,为的就是有几分喜气,可是等到他该用的地方用完了,不就应该适当离开吗?”
多么一句寒心的话呀,砚冰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可是他能够说什么呢?历史原本就是这样,若是你不主动向前,任由旁人推着,那就只有被掩盖被摧残的命运了。
“所以说,老夫人何必这样自责,凡事都有定数。”
“好了好了,还是安排我与他见一面吧。”
“见面?”
砚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要让南宫纽烟服软,着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他去找穆良娣,唯一的解释,大概也和道歉有关吧。
否则,砚冰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让南宫纽烟走这一遭。
“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不就是想要看我的一句解释吗?我去找他便是了。”
“可是老夫人,您何必呢?就当是不知道他,不也是能够稳妥过日子的吗?”
“你错了,按照他的身世背景,要到豪门大院之中,哪里有这么容易呢?要我看,他必定是找到了什么靠山,才能做出这样肆意妄为的事情啊。”
风声渐起,年关将近之时,好像总有几分错落,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年前有个了结,这也并不奇怪,只是砚冰在想,这是不是某种预兆?
预兆着那些从始至终都不曾远去的身影,预兆着某些命中注定就该有的厄运。
“老夫人,既然您执意要去,就让我陪着吧。”
“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你陪着,我心里才有些安心呀。”
好像之前所有的猜测,在这个时候都得到了肯定,砚冰点了点头,“是。”
第二天,当穆良娣还在睡梦中时,外头已经传来了敲门声,“起床了吗?”
穆良娣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可是隔着冰雪,却有一份动人心魄的不安定,收留他的人果然聪明,不一会儿的时间,果然让穆家的人找上门来。
总之是一种直觉,直觉里头,这个人是南宫纽烟的可能性极高。
“什么事情?”
“外头有人找,说是你的旧人。”
“这就来。”
说话间,穆良娣已经穿好了衣服,这么多年来的家暴生活,早就让他学会了一种招数,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么的困倦,都要和衣而睡,否则,当劈天盖地的拳头落下时,他无处可逃,也毫无影踪。
打开门去,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站在那儿,便是这个男人,始终接替着她这段时间的生活。
他的名字叫林东阳。
“到后屋里面去,对方来的隐蔽,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林东阳一边说,一边拔腿走去,“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从善如那里逃脱出来之后,他落到了这个男人的手里,不得不说,心里头的那一分杂念,还是起到了些许作用的,她感慨这样雄壮的**,感慨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这一切,在善如那里,都是得不到解释的。
“有什么事情就跟下人说,我一直都在。”
临走之前,林冬阳又看了他一眼,“祝你成功。”
“也祝你成功。”
在心里头默念出这五个字之后,穆良娣才缓缓推开门去,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在她的童年岁月中,南宫纽烟的身上,总是弥漫着这样的味道。
清甜芬芳,还有一股子严肃。
这个母亲,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着怎样将他丢弃,他是在黑夜中被运送出府的,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就已经与她安上了夫妻的名堂,他的浑身上下都在抖动。
而南宫纽烟呢?
她似乎白了头,一双眼睛带着浑浊的色彩,在这样的晴天里,反而显得不那么自在。
“你来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说着,他缓缓走到一旁,不紧不慢的坐下,南宫纽烟有些无奈地看着砚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的大女儿在这里绝对不是吃苦,而是享福的。”
“这位夫人请好好说话。”
“若你不认识我,若你不承认这个身份,又何必这样紧赶慢赶的到呢?”
南宫纽烟说着,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旁人告诉我,我差点以为你已不在人间了。”
“看来老夫人的眼睛是看得见外头的,这么多年来,我身为人妻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你有多少关心呀?”
“你还在恨我那件事情吗?”南宫纽烟一边说,一边哀叹,“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当你开始操持一大家子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了。”
“你可真是个老糊涂,我何曾有过机会操持一大家子呢?我虽然生活在大家族中,可始终如同贱婢。”
淡淡的尴尬飘然而过,砚冰看到南宫纽烟攥紧的双手,连忙说道,“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老夫人心里头也挣扎的很。”
“我看你是叫错了人,穆家苑才是你们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吧。”
“若是这样,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可能了。”
南宫纽烟一边说,一边抬眼看着穆良娣,她和出嫁之前又有些许不同,皮肤变好了,再也不是面黄肌瘦的样子,而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好似不同。
是啊,自己老了,他却变得强壮,有多少事情是说不准的呢?
从前那个被人欺凌的小丫头,现在开始还嘴,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他又能说什么呢?
“那就不要聊了。”
“姑娘,请等一等吧。”
砚冰看到穆良娣果然要走,连忙叫住了他,“我们老夫人来一趟也不容易,若是姑娘有什么要说的,赶在这个时候说了也行呀。”
穆良娣停住了脚,“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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