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这些小心翼翼的自尊心和自豪感，终于在吹灰之间破灭，他不知道要不要憎恨身边的这位女儿，他一直以为穆家苑虽然和他相似，可终究懂得分寸，分寸之间的智慧，他的这个女儿如何不知道呢？
可是他今天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已经不能被简单分为任性，他甚至要想，女儿是不是为了毁灭什么。
里头的声音沉沉，今天她站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明妃的缘故，又如何能呢？童年的时光总不掺杂这么多的臆想和虚妄，所以连妒忌都更加明白了当。
可是在时光的裹挟之下，南宫纽烟开始隐藏起她的那一份伤心，终究化成了面前的这一份纠缠。
她跪在那，揣测着姐姐对女儿的感情，希望他能顾念这一份姐妹情谊，在太后的面前美言几句，虽然在这之前，他无比相信，没有这个宫中的姐姐，自己的路途也许会更顺畅一些。
在太后的宫中，沉沉的香燃起，明妃跪在下头，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里，他这个侧妃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古代尊卑有别，他知道的，如今他没有儿子，更没有说话的资本。
可真要说出什么所以然来，今日的这场大戏，倒真的和他有关。
太后已经和他达成了联盟，如果不想被边缘化，就要懂得拉拢一个皇子，四皇子如今势头很足，而九皇子若是被激怒，会做出的极端事情说不定会成为绊倒他的重要利器。
总之，明妃如今为了家族的荣誉，倒也没办法不舍弃面子了，所以说这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权衡利弊，在当下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不得不促成的悲剧。
“九儿，哀家听说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太后一边说，一边咳嗽，她的神态十分沧桑，即便是这样，九皇子还是不相信，太后会突然之间得了重病，更何况在从前，太后的侍疾，不需要落到他们这些皇孙的身上。
这个老家伙会不会在关键时候使什么绊子，九皇子不能不小心谨慎，即便是心中憎恨，却也要当心。
“太后老佛爷既然知道，就该为皇孙做主，穆武侯家着实欺人太甚。”
九皇子说着，眼眸之中没过了仇恨的黑，太后说道，“是什么样的怨恨让你在那里伤了人？”
九皇子冷冷地说道，“太后老佛爷为何只记着我伤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忍无可忍，我不至于如此。”
太后咳嗽了两声，秋云连忙走上去，扶着太后的后背，小心抚顺，稍微温和一些地说道，“九皇子稍安勿躁，太后老佛爷也是因为想要知道事情的缘由，若是有什么事情直和太后说就是了。”
“穆家苑和梁子敬私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明妃听了，心中难免颤栗，虽然知道穆家苑的性情耿直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但是真真切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又如何不气不恼呢？
这么想着，手中的红帕已经被攥紧，他小心关注着太后的神情，太后如今和从前不同，他夺权的脚步似乎加快了，但凡是和皇后有关系的事情，他总是要插上一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寿命将尽，这一份执著变得更加疯狂些。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来给你国之间的外交，九皇子，你应该懂得泰然处之。”
皇后在一旁听了，立刻就不高兴，她冷冷地说道，“太后老佛爷宅心仁厚，却忘了身为皇室的尊贵，如果事情能够这么简单被一扫而过，难道要让民间功高盖主的流言越传越广么。”
太后看着皇后，眼神之中带了淡淡的冷清，明妃听了，微微地清了喉咙，手指头慢慢弯曲，说道，“皇后娘娘还是不要随意将帽子扣下，太后如今尚在病榻之上，总有一些顾及不到的。”
皇后哪里管得上这许多，嘴角微微扬起，已经变成了刺人心魄的戏谑，“太后纵然是尚在病榻之中，脑子却是清楚的，对外头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有不了若指掌的可能么？”
这边是箭在弦上的预兆了，果然和太后原本料定的相似，皇后必定会在这件事情有所纠缠。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哀家病得不是时候么。”
皇后说，“太后老佛爷的病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臣妾哪里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不管太后老佛爷如何宅心仁厚，她穆家苑死罪一条的定数早已无法更改，我已经将这两个人移交刑部，不日，就会有所宣判。”
太后听了，虚弱地说道，“如今的皇后是独当一面了，在皇上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能做出这样的决断，只是你私通六部的罪名，是不是也有待考量啊？”
皇后听了，眼神微微怔住，她早就知道，太后会用这样的罪名来压制她，只是不管放在什么角度上，这两个人的前程是被毁了。
她倒是无所谓，“这件事情倒不是臣妾擅自做主，九皇子有太子之位，若是有人对他不利，自然有刑部的申诉，太后老佛爷总不是因为在病榻之上，连这一点事情都不了然吧？”
好一段义正言辞的驳斥，四皇子听着，眼神中带了淡淡的清冷，不管如今妇人怎么样闹，皇上终究是一国之君，他要考虑的事情远远不止爱恨情仇，梁子敬做的蠢事，最多会让他们的国家多过上十几年的苦日子。
但是要让这个男子丧失了性命，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这大概也是穆天琪愿意和他合作的原因吧。
至于穆家苑，为她留一具全尸，已经是明妃能过做出的最好决定了。
“太后老佛爷与皇后请息怒。”
皇后娘娘看着面前装腔作势的这些人，纵然知道寡不敌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说不定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在止境的边缘，是自己踽踽独行的背影。
“又有你什么事情？话说起来，是你负责和他们国家之间的外交，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需要你。”
“梁子敬是庸国的太子，为今之计，是让他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