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极上人从花羽手中接过礼物,放在手中观瞧。这木匣子方方正正,还不及一只巴掌大小,做工倒是精细,拿在手中颇有些重量。
星极上人将盖子翻开,只见匣子内有一颗小珠。他将这颗小珠子从匣子里拿出来,放在面前。
这小珠不过葡萄粒般大小,通体蓝色,晶莹剔透,材质似玉非玉,却又不是珍珠玛瑙。北极门众人都看得清楚,只见这小珠内部盈盈似有水波流动,实在令人称奇。
花羽说道:“这小小的珠子,其实是我祁山派的一件宝物,名叫碧水珠。只要身怀此珠,便可以在水中潜伏一天一夜而不会窒息。若是修行水系法术之人佩戴,可以大大增强自身法力,其他人佩戴,也可以增强对水系法术的抗性。可以说,此物的功用,堪比修真密境中的一枚信物。”
众人听得花羽的解释,都知道此物着实难得,确是一件瑰宝。星极上人手持碧水珠,看了良久,他原本便是认得此物的。许多年前,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在一位祁山派的故人手中见过此物,如今再见,不禁忆起当年。
星极上人将碧水珠收进匣内,妥善放好,对花羽说道:“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得见此物,余生已然无憾,花角老友的心意我已明了。花羽,你回祁山之后,将我这番话原原本本讲给你祖父便是。”
花羽只是这碧水珠的传递者,此中的因果故事他自然无法参透,也只好将星极上人的话记住,便退了下来。
这场寿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方才尽兴散去,寒冬雪和向南舞带着花羽和程素素返回东北院中,各自回房睡去了。
这日之后,花羽和程素素便在北极门住了下来,每天随着北极门的弟子一同修行。星极上人特别嘱咐过严镇,让他将雪肃序章中的基础心法和一招雪地冰天传授给二人,引得北极门上下惊讶不已。
如今修真界之中,各大门派之间可谓是紧守门户,谁都不可能将自己门派的心法透露给外人。况且修真的根本,便是吸纳天地之间的各类灵力,以灵力转化为法力,灵与法的属性必然是相一致的。倘若一人常年吸纳水之灵力,却要他运用火系的心法使出火系的招式,那自然是万万不可行的。
曾经也有人提出,一人若可以吸纳两种不同的灵力,便可以使用不同派系的法术。可是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即便是极具天赋的修真者,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吸纳灵力。在人体容纳灵力的限度之内,倘若还要分成两种不同的属性,那这两种灵力必然都不甚充沛,甚至可能互相抵制。
如此一来,因为灵力不足,两种属性的法术招式都无法发挥原本的威力,最后只能成为两头不到岸的中庸之徒。所以当今修真界的主流,仍然是吸纳单一的灵力,专修一种类型的法术,以求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果然,花羽和程素素虽然习得了心法和招式,但是在吸纳寒冰灵力方面却是十分不足。程素素试图打出一掌雪地冰天,结果却是半点寒气也无,只因她自幼便吸纳水之灵力,体内更无半点寒冰灵力的容身之处。即便是修真天才的花羽,似乎也无法突破这一困境。
花羽和程素素在北极门中住得时日久了,与北极门众人的关系也渐渐融洽。特别是向南舞与程素素,俨然已经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同伴。
向南舞和程素素,两人都是各自门派中为数不多的女性修真者,平日在门派之内都很难找到聊得来的女伴。此番两人相见,向南舞觉得程素素温柔单纯,程素素也觉得向南舞活泼可爱,两人越聊越是投缘。向南舞拿出自己珍爱的首饰送给程素素,程素素也把自己收藏的胭脂水粉赠给向南舞,两人你来我往,感情又是更进一步。两个小姑娘整天黏在一起,说说笑笑个不停,有时或寻个安静之处,并肩而坐,讲一讲各自心中的女孩心事。
这一天清晨,寒冬雪洗漱完毕,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程素素正在院中站立,神色似有些落寞。自从程素素来到北极门之后,寒冬雪的心情大为好转,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的身影,他便已是心满意足。他走过去对程素素说道:“程师妹你早。”
程素素见寒冬雪过来,也说道:“寒师兄早。”寒冬雪见她独自在院中,便问道:“平时花羽师弟都是早早起来,在院中打坐,怎么今日却不见他?难道花师弟竟然也会偷懒,还没醒来不成?”程素素无奈笑道:“师兄他早就出去了。”寒冬雪一愣,问道:“这么早就出去了?他去了哪里?”
程素素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他最为在意的,便是修真法术。前些日子严镇师兄教了我二人一招雪地冰天,他总是施展不出,心中极是不甘,所以今天一大早便跑去找严镇师兄请教去了。”
寒冬雪听了,说道:“其实你二人自幼便修习祁山派的水系法术,体内吸纳的都是水之灵力,施展不出寒冰系的法术,实属正常,又何须挂怀。”程素素低头说道:“我自是不在意的,可是师兄他却是不同。”
虽然程素素上山已有不少日子,寒冬雪和她也有不少交集,但是从来也未曾好好地说上几句话。正好此时院中清静无人,寒冬雪倒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试探地问道:“程师妹,你和花羽师弟青梅竹马,想必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程素素脸一红,说道:“我与师兄从小便在一起修习法术,总是有些感情。其实说来,是我仰慕师兄他的,我也是因为他才能坚持苦苦修真。”寒冬雪的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他问道:“你说你是为了花羽师弟才修炼法术,这又从何说起?”
程素素说道:“师兄他天赋非凡,不论多么高深的法术,都是一学即会。相比而言,我的资质就差了许多,修行起来总要多费不少功夫。原本我对修真之事也并不在意,可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的心法练得好了,师兄他就会来和我交流些心得;若是我的法术没有进步,他便不会理我。我想着能和他多说上些话总是好的,所以才一直坚持修炼心法至今。”
寒冬雪仿佛又中了一招波澜万丈,心头如割裂般绞痛。程素素还在絮絮说着:“本来这一届的七彩试,我担心自己若是落败,师兄他一定会看不起我,还好那日我侥幸胜了你。如今师父恩准我二人下山修行,一道去挑战修真密境,我真是开心。收集信物之事对我并不重要,只要能和师兄他一同历练,我便心满意足。”
程素素将心事道出,轻松了许多,却对寒冬雪这旁听者有些歉意,于是说道:“寒师兄,真是抱歉,我一大早便没头没脑地和你讲了这许多话,想来你也听得烦了。”寒冬雪的声音有些**,说道:“不……不碍事的。程师妹,你这番深情,花羽师弟他可知晓?”
程素素眼中的伤感一闪而过,微微低头道:“师兄他最看重的,始终是修真问道。”她抬起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寒冬雪,说道:“寒师兄,南舞她和我说起过你的事,没想到你的身世竟这般曲折。后来她又与我聊起你们往日相处的时光,让我好生羡慕。倘若师兄他有一日能如你这般,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听我说一说心事,可该有多好。”
寒冬雪有些失神。他愿意,他愿意从今以后都陪在程素素身边,倾听她的种种心事。可惜,程素素的心中只有她的花羽师兄,她的所有心事,也只和花羽一个人有关。
就在此时,向南舞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见寒冬雪和程素素在院中讲话,于是凑了过来,说道:“你们一大清早,在说些什么呢?素素,我们快去食堂吃早饭吧,去得晚了,好吃的都被别人吃完了。”程素素一笑,挽起向南舞的手,两人嘻嘻笑笑从院中走了出去。
她们二人方才走开,寒冬雪觉得身子一垮,只好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树木。他面露苦笑,可笑他自己在擂台之上偏偏让了一招,原来竟是成全了程素素与花羽双双下山,旅途同赴。可是,即便他早知事实如此,当初他便忍心打出那最后一招冰壶秋月吗?即便他打了,也只是暂时地将程素素和花羽分开而已,却无法将花羽从她的心中移除。
寒冬雪终于意识到,数月之前在虹城中的擂台之上,他与程素素的那一场比试,原来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他注定是要输的,终究是赢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