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极上人与那白袍老者正在对峙,忽然听他提到寒冬雪的名字,面色一沉,说道:“我奉劝你不要再打寒冬雪的主意!”
白袍老者笑道:“星极,当年你逼寒叶落下山,何其冷酷,为何如今却要惺惺作态,维护起他的后代来了?寒冬雪身上还有半部寒冰决,我虽不急,却是有用。”
星极上人听他提起往事,心中有些酸楚,说道:“我北极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我再问你,你盗走极寒九镇,究竟有何目的?”
白袍老者说道:“星极,你既然已经直言我的目的是这极寒九镇,而非玲珑冰,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企图?”
星极上人叹了一声,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是不肯放弃?我劝你收手吧,你妄想之事,有悖人伦天理,必然不会成功,你又何必苦苦追寻。”
白袍老者大怒,喝道:“住口!星极,你一生无情无义,又岂能了解我心中的痛苦?就算此事不合天理,我偏要逆天而行!”
星极上人摇摇头,一时无言。
白袍老者将一大一小两只宝匣收在怀中,面色阴冷,说道:“星极,以你我之间的差距,我只需要再远行五里,你便再也追不上我,那你可知我为何要留在这里等你?”
星极上人说道:“你自知被我识破身份,必然不会容我留在这世上。”
白袍老者说道:“星极,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明知如此,你又为何还要追来?”
星际上人说道:“从前我便不及你,如今我已老了,更加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杀我门派弟子,夺我门派秘宝,我身为一派掌门,就算是豁出性命,也绝不能放你轻易离开!”
白袍老者说道:“既然如此,星极,你我来世再见吧……”
向长老带着辰冥、何必还有向南舞,一路循着星极上人的踪迹向东追赶。他们四人的脚力,远远不及星极上人和那白袍老者,距离自然是越落越远。
他们刚刚从一片密林中冲出,眼前瞬间开阔了起来,借着月光,刚好看到星极上人与一身着白袍之人正在大战。他们忙加快了脚步,准备上前去助星极上人一臂之力,才跑了没几步,突觉有异,四人都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北极山上的天气已经转暖,却忽然有阵阵寒风袭来,仿佛又回到了寒冬时节。他们四人仔细分辨,发现这股凛冽的寒风正是来自星极上人的方向。于此同时,星极上人与那白袍之人周遭的土地,开始渐渐冻结,一层一层的冰雪随之而生,如浪潮一般向四周翻滚,这一片广袤的开阔地,不多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茫茫的雪原!
四人被不停袭来的寒风和暴雪拍得抬不起头来,他们知道,这必然是星极上人使出了一招惊天动地的法术。漫天的风雪还在狂啸,突然间,四人眼前一黑,竟然看不清任何事物!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好像将人一头扎进墨汁中一般,绝望而令人窒息。月光也无,星光也无,双眼似乎被毁掉了,有一种力量正在顺着破损的双眼,开始侵袭人的灵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长老等人才从这黑暗中清醒过来,眼前也渐渐出现了光亮。当他们终于勉力站起身体,发现漫天的冰雪也消失不见,月光皎洁,这一片平原又恢复了安静祥和。
他们四人来不及多想,慌忙向着星际上人的方向冲去。等到他们来到近前,那白袍之人早已不见,只有星极上人双目无神,呆立原地。
向南舞上前拉住星际上人的手臂,唤道:“师父……”她才刚刚扯了一下师父的衣袖,星极上人竟然像拦腰折断的枯木一般,直直向后倒下,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向长老大惊,忙去查看。他发现星极上人虽然睁着双眼,但是目光空洞,毫无神色;再探他的脉搏与气息,竟然都羸弱到几乎无法感知。
向长老知道大事不好,马上将星极上人背在身后,喊道:“快走!”辰冥等人也知道师父必然受了重伤,也急急忙忙跟在向长老背后,四人沿着原路返回北极门。
他们回到门派中的时候,黑衣人早已散去,黄庭年和范沛正在组织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向长老将星极上人送回房间之中,立刻将灵力输入他的体力,为他疗伤。辰冥从门派内药房中,拿出了仅存的一颗疗伤圣药——雪莲朝圣丹,喂师父服下。
这雪莲朝圣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向来被北极门珍藏,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服过圣药之后,星极上人终于恢复了一丝气息,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依旧昏迷不醒。
向长老为星极上人疗伤,耗费了不少灵力,也是满头大汗。但是此时掌门昏迷,他这长老必然要出来主持门派事务,于是他将向南舞留下照看星极上人,自己带着辰冥与何必返回北极殿去。
一行三人来到大殿中,却见殿内乌泱泱站着众多北极门的弟子,不知道所为何事。黄庭年与范沛此时走了过来,黄庭年说道:“向长老,众师弟们听闻师父受了重伤,心中惦念,都要前去探望。弟子担心此举会影响师父疗伤,所以暂且将大家聚集在此,等您来主持大局。”
向长老点点头,知道此时需当稳定军心,于是大声说道:“今夜有强敌突袭门派,掌门星极上人与敌首大战,不慎被其所伤。但是好在服过雪莲朝圣丹后,已无大碍,此时正在房内疗伤,大家不必担心。”
待人心稍定后,向长老便向黄庭年询问门派之中损失如何。闯入山上的这些黑衣人人数虽多,但都是疑兵,他们待白袍老者得手后,均迅速撤离。北极门中烧毁了几间房舍,有三四十名弟子受伤较重。
黄庭年讲到最后,拿出一个小小的令牌,交给向长老,说道:“弟子杀死一名黑衣歹徒,后从他的身上搜到了这枚令牌。看此物样式,似乎与多年前袭击寒家的那伙人,所用之物相同。”
向长老接过令牌,见此物柳木制成,形如盾牌,上刻一个翠绿的“柳”字。他一时无法参透这两起袭击中的关联,暂将令牌拿在手中。
当务之急,乃是安排门派事务,于是向长老说道:“强敌虽退,却不可掉以轻心。从今夜起,门派内所有明岗暗哨、巡逻暗语全部更换,守备人数增加一倍,此事由辰冥亲自负责;黄庭年与何必,你二人带两队精明强干的弟子,沿山路向山下搜寻,确保没有敌人潜伏在山中;范沛负责门派内的清理和伤员的医治,所有人坚守岗位,不得懈怠!”
一切安排妥当,向长老正要转身离开,辰冥突然说道:“向长老,还有一事,关在暗室中的寒冬雪应该如何处置?”
向长老想起此事,颇为无奈,如今星极上人重伤昏迷,再也无法重议对寒冬雪的判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掌门师兄之前已有明示,便依照他的决定,放……”
他话还未言尽,辰冥忽然打断道:“向长老,您不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吗?”
向长老知他话中有话,说道:“冥儿,你是何意,不妨直说。”
辰冥大声说道:“这北极山中守备森严,各处巡逻暗哨,从山腰开始,一直布到门派之内,多如牛毛。但是这一伙歹人竟然可以避开重重守卫,一直来到内院之中才被发觉,岂不可疑?再者,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寒冬雪偷学秘籍被抓之后杀上山来,难道真的这般巧合?”
向长老眉头一皱,说道:“那依你所见?”
辰冥继续说道:“我推断,正是寒冬雪将门派中的布防图透漏给这伙黑衣人,他们里应外合,互相勾结,目的便是盗取我北极门的法宝和秘籍。只是寒冬雪他计划不周,抢先一步被我们撞破。那伙黑衣人听说内应被抓,便趁机攻山,一为盗宝,二为救人!”
辰冥的话引起一片哗然,大殿内的弟子们都纷纷议论起来。向长老思索了片刻,摇了摇手中的柳字令牌,对辰冥说道:“可是依照这令牌所示,今日攻山之人与多年前袭击寒家之人乃是同一批,寒冬雪与这伙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怎么会和他们勾结呢?”
辰冥一笑,说道:“此事说来,更是蹊跷。当年寒家满门遭屠,连寒封河都惨死当场,怎地就他寒冬雪这般幸运,竟然逃了出来,还恰好被师父所救。寒家无人生还,他说他是寒冬雪,此事谁又能证明,可谓是死无对证。依我所见,真正的寒冬雪早已死在寒府之中,此时被我们抓住之人,却是冒名顶替之徒!他本就是那伙黑衣人中的一员,他们联手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哄骗了师父,潜伏在山上这么多年,等的便是今日!”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辰冥所言虽然好似天方夜谭,但并非绝无可能。向长老也一时难断真假,问道:“那依你所言,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寒冬雪?”
辰冥两眼放光,说道:“此等潜入门派中的奸细,留他作何,当是立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