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找他算帐,他倒是跳跃起来了。
“不是!是柳氏商铺于前几日转让了,听说是转给了方府的当家少夫人,就是前不久方家公子迎娶的叫什么灵玉公主的,听说其中收购的所有银两,都是来自方府!”
“方府?”
“是!抿柳氏商铺的人说,是方府新少奶奶灵玉公主强行买下的铺子,看样子,目的就是冲着我们江家商铺来的!”
江夜白暗恨,心知柳名元的铺子被灵玉买下,为的,就是用已有的人气,来跟她斗。
“夜白!没有蚕丝的话,我们的衣服怎么办?没有了供货来源,我们的衣服就再也不能生产,生产作坊只能停工,并且还要赔偿人家已经预定的货色,夜白……这可怎么办啊!”
章环儿急得直搓衣角,铺子好不容易经营到现在这个局面,难道再来一次打击?
江夜白何尝不知道这些?
天无绝人之路,她江夜白就不信这个邪,转身出门。
“夜白,你去哪儿?”章环儿急忙跟上。
江夜白脚步飞快,她不信邪地将沿途的农妇都问了一遍,果然,确实没有一家还有余货,蚕丝全部被灵玉和柳名元收购走,一丝不留。
看样子,灵玉是出了银子,找了柳名元出面,要和她打商战了。
这灵玉公主想必经过护国寺一事,对她已经恨之如骨,想要致她于死地,可她偏偏什么人不找,非要找柳名元!
“夜白,回去吧?昨儿个刚刚下了雨,你出来又没有坐马车,天色晚了,我们回去时路会不好走的。”章环儿知道她心里焦急,只敢小声地劝道。
江夜白望着郊外官道,指指四十里外的那户独立门院,“再去问最后一家,若是还没有,我们就回去另想他法。”说完,不顾脚已被磨得生痛,朝前疾走。
“夜白……”章环儿脚底也起了泡,连忙跟了上去。
叩门半天,也无人应。
“夜白,算了吧!这家每次收蚕丝时,都是供应最少的,就别指望他家还有存余了,肯定早就被灵玉公主扫得一丝不余了,夜白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章环儿两眼无神,毫无指望地看着闭得严丝合缝的门。
江夜白手上用力,将门拍得震天响,大声道:“有人吗?有人吗?有人……”
门霍地打开,来人一见江夜白,本来不悦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什么事?”
江夜白愣在了那里。
开门的人剑眉入鬓,眼若秋水冷冽,一身青色袍衫,干净透澈得像个读书人,只有脚上一双芒鞋才有几分农家子弟的模样。
“请问,你这儿有桑蚕丝出售吗?”江夜白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冀,急急追问。
“你……是端王府的静王妃江夜白?”开门人仿佛认出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江夜白点头,她是大雇主,养蚕丝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
“你这儿还有桑蚕丝么?”若是也没有,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有。王妃请进。”出乎意料地的,来人拉开了门。
章环儿眼神一亮,精神振奋,与江夜白交换了一个喜悦的眼神,不管这个年轻人这儿有多少蚕丝,有总比没有好。
“呃……请问你?”江夜白不打算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
“在下苏令,既然与静王妃有供货约,所以所有的蚕丝都为王妃保留着,一点也没有卖,就等着管家来收购呢?”
江夜白又惊又喜,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不容易啊!这年头这么守信重诺,又不见利忘义的好人太少了!
“静王妃请跟我来。”这个叫苏令的年轻人将江夜白领进内室,这儿是他养蚕的居所。
江夜白一踏入内居室,就听进悉悉碎碎的蚕儿啃食桑叶的独特声音,她心里一喜,连忙探头去看。
碧绿的桑叶着盘踞着肉白色的蚕儿,每一只看起来都比平常人家的要大,肥白丰满,江夜白看得皱眉:“这蚕儿怎会比一般的要大上许多?”
苏令走过去,提起其中一只放在手里,让江夜白细看:“静王妃请看,这只蚕开始吐丝了。”
果然,肥胖的蚕身一扭一扭,吐出一圈圈蚕丝,如烟如雾般,章环儿惊叫:“哇!好多,比人家两只蚕吐出的还多啊!”
蚕儿吐出两圈后,紧接着又吐出两圈,足足吐了五圈左右才止,苏令将蚕儿拎起,让它去休息进食。
整个过程滴水不露,苏令转身又拎起另一个蚕儿如本炮制般,吐出一圈圈蚕丝。
章环儿用手指轻轻拈了点放在眼底细看,只见丝质柔韧纤细,绵细白皙,泛着隐隐的银色,乃是蚕丝中上等的好品质。
“这些蚕都经过我独家手法喂养,所产丝量远胜于普通品种,繁殖也很快速,并且产出的蚕丝质地优良,纺织成绸后光泽细腻,明丽鲜妍。”
苏令将蚕一个个放进去,说起他这些蚕儿时,神情振奋,剑眉飞扬,江夜白听得认真,直接干脆利落地说道:“将这些蚕丝全部都卖给我吧,我也给你双倍的价格,多谢你为我保留下来。”
苏令皱皱眉头,微微有些怒色,“静王妃!既然是之前说好的价格,在下怎么能收双倍?说好的原价就是原价,若是静王妃坚持双倍价收购,那这蚕丝就算了。”
江夜白一滞,顿时叹为观止,对眼前的年轻人大为改观。
“我说苏令,你……你也知道灵玉公主用了双倍的价格来收购蚕丝,你……你怎么……”江夜白有些激动了,她这人见不得别人待她好,苏令的这一做法深得她心,让她觉得十分感动。
苏令朝她一揖,起身言道:“静王妃大量需要蚕丝用来制作衣服,整个京城城内城外都有耳闻,乡间农妇们都巴望着每年的蚕丝被静王妃您收购,好换得衣食无忧,苏令虽然家境贫寒,可也不能见利忘义,答允了的事情怎可出而反尔?”
江夜白心里一热,不管任何时代,对于这种坚持信义,坚守承诺的人,她都有种油然而生的敬意,不受利益驱使,不被财富诱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只是现在所有的农妇都将蚕丝给了别人,我收不到蚕丝,还没想好怎么办呢?眼下这个难关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江夜白看了一眼蚕房,光是苏令这儿区区的蚕丝远远供不上她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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