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宁王是皇亲,谁敢拿他怎么样呢?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们知道没有粮食的事情,眼看着如浪潮一般涌过来的人群,眼看着那些人群将龙司寒团团围住,江夜白只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冷静,一定要冷静,江夜白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能慌!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我起誓,一定不会放弃你们,一定会找到粮食!”
龙司寒略微沙哑的喊声刺破耳膜,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把锄头就朝他的面门直直落了下来。
“龙司寒!”江夜白惊呼出口,想要朝龙司寒身边挤过去,却被推搡的人群推往了人群之外。
“啪”,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过后,前面的几个灾民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缕血丝顺着龙司寒的额角缓缓流下,血滴啪嗒的滴落在地,碎做片片,龙司寒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鲜血,金尊玉贵宁王殿下的鲜血,以及龙司寒的不还手,让灾民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诡异的寂静之中,那个拿个锄头的灾民忽然冷哼一声,“别被他骗了,他之所以会乖乖挨打,还不是因为他骗了我们,根本没有粮食。”
可是,即便他这么说,声音却微微有些**。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世界,伤害了皇亲国戚,那是多么重的罪啊!
“乡亲们,凌州府内的确没有粮食了,可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们要相信我。”龙司寒站直身子,任由额角的鲜血潺潺流下,却依旧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迎上那些饥饿的灾民目光。
“凭什么相信你?”
“我以性命担保。”
“命?我们丢的命还算多吗?”
“说起来,宁王的命是不是更值钱?把他绑了,让皇上给我们送粮食来。”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喊出这句,灾民们立刻觉得这办法极好。
这样,他们既可以不伤害龙司寒,又可以得到粮食。
于是,几个站在前面的灾民一脚踢飞了瑟瑟如风中落叶的管家,将龙司寒团团围住,正要动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夜白凝立在人群之中,发丝有些凌乱,可是气质依旧出尘。她面容澄净,目光淡然的扫视过每一个人,然后抬头看着围在龙司寒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谁说话算数?”
围着龙司寒的几个男子互相看了看,然后推举出了一个壮汉。
“我代表大家。”壮汉粗重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
“你们刚才那个主意实在是最糟的主意。”
“什么意思?”
“绑架宁王,要挟皇上放粮?呵,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皇上不为你们着想,又如何会让宁王殿下亲临凌州城?如何会命我们治水,解决你们的生计问题?你们想想,若不是凌州府衙中中饱私囊,此时此刻,在宁王殿下的御令一下,早已开仓放粮了不是吗?”
江夜白双手垂在身侧,一脸淡淡然的模样,然而,她的手却渐渐握成了拳,因为她看到龙司寒微微有些摇晃的身体。
龙司寒的伤口必须尽快包扎,否则失血过多,他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再退一万步说,若是我与宁王殿下和这凌州府衙里的人一般,那么,我们明知道粮仓没有粮食,干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呢?我们难道不该寻个由头先避过凌州,避过你们这些灾民吗?”
江夜白一句句的反问,让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一些男子也开始思索江夜白的话,觉得也颇有道理。
可是,肚子的饥饿,让他们只能紧紧抓住龙司寒这根救命稻草。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没有粮食,我们还是个死!”壮汉粗声粗气的说着,可语气已经远比刚才来得和缓了些。
江夜白敏锐的发觉到了这点,心头微微有些高兴。
“这位大哥说得是,没有粮食,一切都是惘然。可是,我想说的是,没有宁王,一切更是无从谈起。”
壮汉闻言顺着江夜白的目光看向龙司寒,眉头一皱。
“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大哥可否愿意听一听?”
壮汉思索片刻,又与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开口道:“姑娘请讲。”
“粮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宁王殿下便由几位暂时照顾。”
“你?”
“对,我!”江夜白淡淡一笑,自信满满,“两日之内,我一定回来,若是没有粮食,我和宁王殿下任由诸位处置。”
江夜白话音落,人群再度安静了下来。
“怎么?大家已经等了这么久,如今却连这两日都不能等了吗?”
壮汉闻言,收回凝视着江夜白的目光,朗声说道:“大家,我们就再等两日!”
中午时分,一队人从凌州城内匆匆而出。
带头的一件风袍遮住了整个身体,可是从轮廓看,依旧看得出是个女子,马儿跑得飞快,风声猎猎,将她的风帽吹开,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身穿一身男装,长发束在头顶,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此人正是改装出城借粮的江夜白,之所以说是借粮,实在是因为江夜白明白,离城父亲那边的粮食还得五六日才能抵达,而此时此刻,凌州城内混乱如一锅粥,最要命的还是龙司寒在那些灾民手上,若是自己不能找到粮食回来,那么别说龙司寒,便是自己和这些跟着龙司寒一起过来的士兵也会命丧于此。
然而江夜白心里更清楚,说是找军队借粮,可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自古以来,大周朝早有明文规定,军粮不可动摇,是大周朝最先保障的,而且绝对不可能外借,也正因为此,临走时和龙司寒那匆匆一面,他才会将宁王的信印交给自己。
可是,若是说宁王派她来借粮,岂非摆明了宁王殿下知法犯法,甚至为难下属吗?
江夜白紧紧握着龙司寒的信印,下定决心不能将他牵涉进来,可是左思右想,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满怀忐忑,江夜白连夜兼程,总算是在第二日凌晨时分赶到了军营,远处的山雾弥散开来,隐隐看得见营地中未熄的点点篝火,守营的士兵军容整齐,按部就班的巡逻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