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大夫人的诡计
“娘亲！”安如是回到安相府，便先回到自己和娘亲那偏僻的小院中。
“如是？”林承九背后垫着靠垫，正半坐在榻上晒着暖阳，听见有人跨入屋内逆了光眯着眼看来人，一见是亲女儿，半是惊讶半是喜悦地喊了出来。
“娘亲，女儿不孝，离开家那么久，您身子如何了？”安如是着急地在林承九身上摸着，急着想要知道，她离开的这些天里，如大夫人之流有没有伤到她。
林承九温声说道：“如是，娘的身子好多了。我的好孩子，你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
安如是当然知晓什么都瞒不过林承九，知女莫若母，娘亲虽是病弱这些年来甚少离开病榻，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她的一切事情娘多少心里有数。
“是那一日女儿出门买东西，竟意外听到有人要对我们大赤的国姓王——秦柯王爷不利，便藏在暗处歪打正着救了王爷一命，但女儿也受了些轻伤，王爷念着女儿是为了救他才受了伤，便执意带女儿回王府做客，找了最好的大夫帮女儿治伤。”
安如是对着林承九不敢扯谎，但也无法在当下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只能说一半留一半。她身上的外伤经过这些天在秦柯私宅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手臂和腿部还有些疤痕未消，实在不敢让娘亲看到。
“娘亲！我在王府听到消息说……说您病重，女儿才急着赶回来，如今看到您身体还康健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您有个万一，让女儿如何是好？”
安如是经过前世丧母之痛，如今看到林承九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而且比之前她离开时显得气色更好了一些，心中默念道：“希望不要再经历前世亲眼看着娘亲离世的痛。”
“这几日，四姨娘一直在房中静养啊，房门一向是关着的，也从未有人来探望过。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四姨娘病重了？”翠翠在身侧说道。
哪里传出的消息？
安如是记得，是秦柯手下的密探回报说，安相府派出人去药铺抓药，刻意强调这药是给四姨娘抓的。还说四姨娘已病入膏肓，且在药铺抓的药全部都是极贵重的药材……
在安相府里，有这样害人的心思且有权有势能做得出来这样害人事情的人，只有——大夫人！
“如是总算是回来了，刚我还与翡翠念叨着你呢。”
安如是正想着，门外却有说话声响起，语气温柔慈爱恍若四月春风，随即有人打了帘子，正是大夫人贴身丫鬟之一的玛瑙。进门的正是被众多婢女簇拥着的大夫人。
“夫人。”林承九见着她，欲行一礼，奈何久病不便起身，只得伸手虚扶上榻边站着的安如是的手臂，强撑起身子半施一礼。
安如是本无意与大夫人行礼，但现如今还未到要撕破脸的时候，况且此时此刻她和林承九的地位还不稳固，贸然犯上只能加深矛盾，便循着林承九的手势也施了个万福。
大夫人掩口笑道：“如是离家这些天，可让我们和四妹妹好一顿惦记啊。”
翡翠上前，在林承九的卧房中寻了了小杌子，拿出帕子擦了擦，请大夫人坐了。
这四姨娘常年不受宠，住的地方以及吃穿用度不要说跟其他姨娘比较，就算是府中奴婢的院子也要比这亮堂华丽不少，林承九的卧房破败昏暗，就连像样的家具摆设都没有。翡翠偷偷啐了一声，一个脏兮兮的破杌子，可浪费了她双面鸳鸯苏绣针法的帕子来擦它！
安如是不动声色地收手于袖中，指甲倏然陷进手心中。
果真，大夫人一房从主子到奴婢，都只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她前世竟被这样的人蒙蔽，竟当真以为大夫人真的是温柔端庄。
那时候的她，当真是天真过了头，也轻信过了头，竟会以为，大夫人真的能够容得下他们母女。
实际上，她在前一阵子大量收购大黄之前曾带着娘前原先吃剩下的药渣找大夫比对过，多亏阿贺给她带回来的银子，她才能找到对症的大夫，明确指出，这药渣中竟有一味合欢。
合欢若是寻常时用，仅仅是安神益气的好药，只是此时，竟与林承九平日里饮用的药汤里的一味药材是相克的。服下的次数不多便罢，可瞧娘亲这个样子，该是已经用了五年以上了。此时毒性深入肺腑，她如今竟只能替娘亲想办法，拖得一年是一年！
怪不得……怪不得娘亲越是用药身子越是虚弱乏力，越是缠绵病榻。娘亲常年所用的药单，都是由这位当家主母——大夫人经手的！
这样好的手段！若是她没发现便罢了，只怕等到娘亲离开她，她还不知缘由。而她如今知道了，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是？”
耳边响起娘亲唤她的声音，安如是深吸一口气，回过神道：“娘亲需要什么？如是给您去取。”
“瞧你这孩子，”大夫人以帕掩口笑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你娘叫你都没听到。”
安如是低下头，不想被大夫人发现她现下眼中藏不住的恨意，低声回答道：“如是只是想，这数九寒天快过去了，这个月一过，下个月便是立春。娘亲这几日身子好了一些，如是想同大夫人商量，由如是带着娘亲到城外灵谷寺小住几日。一则替咱们相府祈福，二是开了春山上景致醉人，有利于娘亲将养身子。”
大夫人闻言却眼前一亮，说道：“如是这主意倒好。实际上前些年咱们这一大家子，每到春日里都要到大佛寺里小住祈福的，由咱们女眷来为相府祈求一年的平安顺遂，只是……今年却少了璎珞了。”
她说到此处，不禁泪盈于睫。边上候着的珍珠连忙掏出帕子替自家主子拭泪。
璎珞是五姨娘的闺名，她原姓金姓，后被卖到秦楼楚馆便弃了原来的名字，只称璎珞。
大姨娘此时提到死去的五姨娘是什么意思？
安如是听得此话，计上心来，起身膝盖一弯便朝着大夫人跪了下去。
“是如是不好，好端端的提起这个，徒惹大夫人伤心难过了，都是如是不对，您尽管罚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