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知道的,咱们大赤曾全国大范围染了这痘症,当初的英宗便是得了天花才龙驭宾天的,那一年咱们帝都之中可一下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啊……”那时候死了多少人,依旧是历历在目,因是死伤太多,便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
秦柯听了深深看她一眼并未出声,倒是柳苍术嗤笑,“病症尚未确诊,二位就急着送她去死么……在下倒实在开了眼界,不知天底下竟有如此的父亲。在在下眼中,一人的命和百人千人的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何况二位若是怀疑三小姐得的是天花,那就更该抓紧医治,若是痘症真的从安相府蔓延传播出去,想必,陛下要追究责任,定然要从安相爷下手,不知这个责任大夫人担不担待得起呢?“
大夫人听了这话,饶是面子上表现的再镇定自若,内里也是心虚的,还想要再辩解些什么,却被安辅序一个眼神拦了下来,只得悄悄咪咪的躲到自家夫君身后,再不敢出声了。这两夫妇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便是个瞎子也能看的出来。
故而被人拆穿之后,这两夫妇便是不说话了。
安辅序忙转过头,对着秦柯揖首道:“是下官的夫人妇人之见,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多亏王爷深谋远虑,下官这就出去找大夫来医治三丫头,说罢忙作势去吩咐管家,却被柳苍术拦下了。
“不必费事儿去外头找大夫,在下便是现成的大夫。”说罢,看着两个工匠已经把砌起来的墙凿得差不多了,抬腿便往院子里迈。
秦柯也要迈步往里走,却被安辅序请到了一旁,“请王爷移驾至偏厅稍事休息,那院子里暂时有邪祟,下官不敢让王爷涉险,咱们不如等着柳大夫诊断完了再告诉咱们详情……偏厅中已为王爷备好了茶点,王爷请那边走……”
秦柯并不回应,而是冷冷的看着他,像在野外盯着一个猎物一般,眼角闪着丝丝寒光。
邪祟?便居然将自己的骨肉至亲说做邪祟?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父亲?
好半晌险些将安辅序盯得浑身汗毛直竖,他才缓缓道:“利同而往,利尽而疏,安大人实在将这句话施行得极为彻底……只是让本王不禁怀疑,安大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狠心,那对着与您毫无关系的平民百姓,是否还能‘感黎民之苦,悲百姓所悲’呢……”
尽管安辅序十分不愿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感叹我,他身为这大赤王朝如今的元老丞相,竟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晚辈一个眼神便逼得险些站立不住……秦柯,他有一股天生的王者风范!
柳苍术已经先一步进了荷香苑,算是的将的外头的烂摊子交给了秦柯来料理,自己直接背着药箱子往安如是住着的屋子走,脚步急如旋风,竟不知不觉间用了轻功!
安如是早就听见院子外头熙熙攘攘的,也懒得搭理他们,不过就是大夫人的阴谋而已,若她现身了,反倒要受大夫人的污蔑指摘,不如蜷在屋子里头,日头过去了躺在榻上晒一晒,在娘亲的藏书里头翻着几本看着有趣的话本子,看着看着书册就盖在了脸上……
若她两个月后注定要入宫为妃为嫔,那这一段就是她少有的最后的欢乐时光的。离开这里之后,她将满身心的都是报仇,终日生活在仇恨中……
那不是她愿意成为,愿意看到的,却是她必须去做的……
她正盯着屋子门口足有四寸高的门槛出神,便看着一个白衣翩跹的身影冲入屋中,上下打量一番,看着柳苍术凌乱的长发和被秦柯抓得微皱的衣领一脸探究。
“咳……”
来人正了正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右衽滚边,也将她上下打量了两圈,得出结论:“去他娘的天花!谁敢说你得天花了,你就扎他的小人儿!”
安如是简直惊呆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她居然听到在外人跟前一向,风度翩翩的师父竟然也会骂粗口,简直匪夷所思!,
她前后绕着他转了几圈,将细白幼嫩的啊柔荑抬高搭在他的额头上,又将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上对比着,“没起烧啊……”
柳苍术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她明显消瘦了,小巧的下巴尖尖的,脸色也不自然地苍白,气色不是很好,但兴致却仍未减。跟上次的见时头发又长了些,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双平髻,鬓角的一缕垂发耷拉下来,模样瞧着乖巧得很。
也是难为她,被亲生父亲和家里人这样对待,却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
他和安如是也算是做了几个月的师徒,某种程度上极为默契了,她便遣了翠翠去泡茶,他们二人单独留在屋子里看诊。
她的脉象又不同于前一次,这样满身长的红疹的的症候若不是突发恶疾便是误食某种东西……自然柳苍术探完了她的脉象,恶疾的可能性便被推翻了,至于第二种……他确实不愿让她往那个方面猜想。
自己的亲人在自己身上下毒,说出来的挺让人寒心的。
他不知道那具年纪轻轻的躯壳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三十几岁成熟女人的灵魂,更不知道当她前世一步步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便发誓再也不信任相府的任何一个人了!那是拿鲜血和生命浇灌出来的贪恶之花,在禁宫那所巨大的牢笼里,任何人经过十数年如坐困愁城一般的堪比牢狱的生活后,都免不了被那贪恶之花的花汁染黑了心脏。
她收回心神,专心看柳苍术诊脉时的表情。
实际上他的五官都如刀劈斧削一般的硬朗,但组合在一张脸上却又让人觉得莫名的柔和又平易近人。
他将搭脉的手移开,面色凝重地对她道:“你是中毒了。”
这一句话,可是掀起了千层浪。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