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温泽气得大吼,“琛哥,你这是故意折磨自己想对萌萌赎罪吗?还是只想让你自己心里舒服一些,却用来报复我们所有人?或者你根本就是想让我们难受,借我们的手去告诉萌萌,让她回心转意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懦弱,太卑鄙,太自私了吗?”
这一番吼骂,终于让厉锦琛停止了动作。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厉锦琛终于躺回了病床,目光却又像当初那样变得空洞死寂,无波无澜,恍如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卫丝颖和厉珂赶到时,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又难过,更莫可奈何。夫妇两这会儿也无心再吵架,相视一眼,恩仇尽逝。厉珂心疼地抱着妻子低声安抚,厉家的这个新年,注定无法开心地过了。
两天后,厉锦琛仍是坚持出了院。
本来是要回自己公寓,但在父母一再劝说,母亲撒泪以死相逼之下,只能跟着父母回了家。工作也都停了。当然,以他当前的状态,也根本不可能再做什么工作了。
刚进门,厉珂立即想到什么,问妻子,“阿琛的房间,你请阿姨打扫过没有,有没有把……”
卫丝颖一听就吓了一跳,“糟糕,我忘了。必须把那臭丫头的东西都扔掉,不然琛儿看到还不……”
可惜,夫妇两这已经晚了一步。
厉锦琛已经越过他们直接上了楼,他们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厉锦琛先一步在卫丝颖大叫时,就打开了房门。触目所及,俱是他和她共同生活在此的画面……被子在冬天应姑娘的要求,换成了暖暖的金黄色太阳花型,因为姑娘说不喜欢太黯沉的颜色,还曾调戏他说,整个房间只要他一抹黯色画龙点睛就足矣。大床一角,堆着几坨暖暖的玩偶抱枕,床头柜边上放着一对情侣杯。
卫丝颖进屋,立即就抖被子说要换新的。
厉锦琛不置可否,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转进卫生间里,洗漱台上放着的是两人的漱水杯和牙刷,架子上挂着的是姑娘喜欢的卡通型洗脸帕,还有同色系的大浴巾。
卫丝颖立即跑进来,拦起那些颜色炫丽的东西就走,一边吆喝着丈夫帮儿子擦个澡。一边继续在房间里搜索女孩子遗留的东西,美目如雷达。
等到厉锦琛洗漱完出来时,卫丝颖已经和阿姨一起将房间焕然一新,暂时是瞧不见第二个人的痕迹了。
厉锦琛仍是一句话都没说,躺上床后,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夫妇两无奈地对看一眼,也不想打扰儿子养病,便悄悄退了出去。
然而当门一合上时,那双闭上的黑眸又睁了开,依然是寂寂无神,却慢慢起了波纹,浅浅水色里沁着淡淡的腥红。
可惜厉家夫妇没有发现,大床上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玫瑰花似的镜子。现在只倒映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旁边再无柔软帖附,甜蜜相拥。房间里安静得像一座空洞的死城,再没有那如银铃儿般,好听的娇唤。
大叔,大叔……大叔……呵呵,大叔……嘻嘻……大叔……
天渐渐黯淡下去,帝都近日的天气实在有些糟糕,说今年的沙尘爆频率增多了。因为原来挡在帝国北方的沙皇帝国胡乱坎伐造成土地沙化严重,地质变化的连锁反应也波及到了华夏帝都。
厉珂炒好一盘菜放到桌上,回头看着妻子正小心翼翼地试着汤味儿。这情形对于向来以事业为重的大女人老婆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大概妻子对于萌萌第一次进icu,因为工作没在国内根本不知道,没能尽到婆婆的责任而一直耿耿于怀,后来萌萌摔下楼,妻子几乎停止了所有工作安排,还攥着他也跟着一起请假,照顾孩子们。
其实卫丝颖的心比外人想像的都要软得多,说跟豆腐差不多也不为过。她越是心里觉得愧疚,越是会表现在行动上,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没啥坏心眼儿的。厉珂知道,这会儿她面上虽对萌萌不理不睬表示愤怒,其实心里对孩子们会离婚一事,一定相当自责。觉得做父母在这件事上,没有尽到应尽的劝和之责。
“小颖,你看着锅,我去看看阿琛。”
“唉,等等,我,我去。”
“小颖,我想跟儿子聊聊男人的话题。”
“……好吧!”
厉珂给了妻子一个稍安忽躁的眼神,转身上楼去了。
卫丝颖看着丈夫的背影,手里还搅着勺子,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沙锅沿儿,烫得直抽冷气,忙冲冷水。冲着冲着,就愤愤地关掉了水龙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门铃响。这个饭点时间,有什么人会跑他家来?!不会是温泽那小子吧?正好可以拿来出出气儿。
卫丝颖迅速解掉围裙,又拔拔头发,振奋精神,才跑去开了门。
只是千算万算,这门外的人竟然都不是卫丝颖预料中的,与近来事件有关的人员。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关系,但实在让她有些意外了。
“刘立伟,卢子菁,你们来干什么?”
“卫总,是这样的,这次军械厂的成立,多亏厉总器重,让我们卢氏企业能分一杯羹,从合作中大受脾益。这个周末,我们公司要举办一场新年晚会,所以想邀请厉总能亲自莅临,给我们员工讲讲话,激励一下大家的士气。”
卢子菁一边解释,言辞之间倒也落落大方,这以工作为切入点的方式也让卫丝颖不好拒绝。虽然十分不待见刘立伟,但看在卢氏企业在儿子军械厂成立的事情上的确帮了大忙,便让二人进了屋。
“卫总,真不好意思,打扰了。”
卢子菁一边说着客套,一边用手肘了把刘立伟。正在四下探看的刘立伟立即回神儿,忙笑着把手上提着的拜年礼物送上,跟着卢子菁一搭一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