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珠天芒回到扬州城,直奔太守府而去。
到了太守府,也不管门在关着,翻墙便入。
到了大堂外终于碰到了太守府管家,管家微微一怔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黑衣天芒不耐道:“我是你们太守亲军,太守可在府中”
管家也知道江太守有一群神神秘秘的亲军,自己也从来没见过,只知道太守大人对这群人向来也礼敬有加。
管家抱拳道:“江太守此刻应该在崔府,并不在府里。”
四珠天芒皱眉暗道一声“妈的”。也不管管家,径直出了太守府往崔府而去。
江公义和德馨先生两人坐在书房内。江公子苦着脸叹息不止。德馨先生也皱着眉毛微眯着眼,看不清楚内心所想。
只见下人突来来报说有一黑衣人前来。
江公义眼中精光一闪,三步并两步的出了书房。
四珠天芒见太守出来,冷声直接问道:“江太守下午可曾使用天芒令?”
江公义连忙道:“没啊,到底怎么回事?”
四珠天芒瞬间瞪着眼睛,咬牙道:“没有?我四十多号弟兄白死了?”
江公义见四珠天芒如此神情,哭丧着脸连忙问道:“我的天啊,到底怎么回事。”
四珠天芒缓缓出了口气,把事情解释了一番。
说罢,四珠天芒冷声道:“我四十多个弟兄就这样死在了城外山上,你让我如何去给上面交代?”
江公义听四珠天芒说完,张着嘴,双眼无神的坐的地上,也不言语。
看太守如此态度,四珠天芒便知道这次绝对杀错了。闭着眼睛,鼻翼微颤。
德馨先生连忙问道:“那良儿呢,也就是那个给你下令的男子。”
四珠天芒转身冰冷道:“不知道!不过这见事情我会如实上报朝廷,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就出了崔府。回到所在营盘骑马直奔临安,也不管雨后道路泥泞。
德馨先生赶忙叫来管家道:“赶紧叫人跟我去西城外。”
管家也明白事态严重,立马去办。
到了城外山上破庙前。德馨先生借着火把看清楚了此间场景,只觉得浑身冰凉,身后下人们也不由自主的咽着唾沫,口干舌燥。
一幅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地上全是血,雨水根本就冲刷不干净,混着泥浆,缓缓流往山下。
德馨先生耐着呕吐的感觉,举着火把一个个的找了过去。心里暗道:“良儿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老爷,公子在这里!”
德馨先生不顾脚下泥水,快步的走了过去。
只见崔良一脸狰狞的昏迷在地,上半身倒是没什么血迹,可下半身却淌着片片暗红。
德馨先生本来有些略微放松的心看到儿子下半身的时候又狠狠的提了起来,连忙招呼随从们扶起崔良。
一个下人检查了一番支支吾吾道:“老爷,公子...公子他...”
德馨先生急的满头大汗,再不顾文雅,吼道:“良儿到底怎么了?”
下人心一横道:“公子恐怕以后不能再行人道了。”
德馨先生如遭雷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只有崔良这一个儿子,而整个崔氏第三代也就只有这一个男丁啊!
要是崔良以后真的就...那该怎么办?崔氏一门又该怎么办?
德馨先生楞了好久,才开口颤颤道:“先把良儿抬回去,立马找郎中救治!”
江公义看着岳丈本来虽然老,但是一直精神奕奕的背影缓缓佝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意。
江公义缓缓道:“爹,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您...不是还有我嘛。”
德馨先生瞬间爆发,怒道:“还有你?你要是不把天芒令给良儿,能出如此大祸?你以为你这太守还能做多久?怎么如此没有分寸?”
江公义也被岳丈一番怒问弄的手足无措,苦道:“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必须给良儿报仇!”
德馨先生道:“报仇?哼,能报仇就好了!”
说罢也不管女婿,在下人的搀扶下踉跄的走下山去。
一个时辰过去,小二也熬好了药给方瑶端了上来。方瑶捏着杨孟君脸颊,一点一点的喂少年喝下去。
方瑶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小哥你也去休息吧,我着看就好。”
小二此刻的确很困了。白天的时候酒楼里各地士子络绎不绝,也忙活了一天,刚睡下没多久就遇到这档子事。
小二嘿嘿一笑道:“那行,我就先回了,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叫我就好。”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也不想在美人面前有什么不好的形象,连忙用手遮住嘴。
方瑶也没注意到小二这个小动作,依旧面露愁容的看着少年苍白的面容。
小二轻轻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到了自己楼下住的屋子,拿出席被又重回了楼上,就在杨孟君门外打起了地铺。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小二就起床,收拾了一番,自己到灶台上熬了些稀粥端了上来,轻轻推开房门,放到桌子上。
方瑶就趴在杨孟君床边睡着,就算睡觉也是皱着娥眉。
小二轻唤道:“姑娘,姑娘醒一醒。”
方瑶迷茫的睁开眼,看小二在一旁站着,问道:“小哥有什么事么?”
小二赔笑道:“打扰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刚熬了些粥,姑娘你喝点。照顾人也得保持自己有精力不是?”
方瑶温柔一笑道:“谢谢小哥了,待他们醒了我再给你银钱...”
小二一摆手打断了方瑶道:“哎,一碗粥而已,不打紧的,我也得下去忙了,姑娘你喝了粥再睡会儿。我有闲空了就上来看看。”说完也不等方瑶回话,手脚便利的退了出去。
前几天杨孟君三人刚到醉江南入住的时候小二还只觉得三人郎才女貌。后来杨孟君跟崔公子发生矛盾,自己劝了杨孟君一番。杨孟君称自己为“仁兄”,而这个看起来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明显也是一个世家子弟。可少年看咱的眼光却不像别的世家子弟那样,这少年是真的把人当“人”。自那以后小二对杨孟君三人就倍有好感。
前天三人逛街回来的时候还给自己带了只酱鸭子,虽说不贵,但让自己心里暖烘烘的。
昨晚看少年浑身是血的被背了回来,自己也吓了一跳,可随之的就是深深的担忧。生怕这个叫自己仁兄的少年就这样没了。去找郎中的时候也不顾一切的,背着郎中就跑了回来。不就是想早点给少年看一看?睡觉的时候在他们房门外打地铺,也是担心自己睡的沉,半夜要是出点啥事那姑娘有叫不醒自己,万一耽搁了咋办?
在这醉江南里做了这么久的工,什么人没见过?一些世家子弟有时候大方的给咱几个赏钱不也是为了彰显自己风度,一搏佳人一笑?还有些直接就是像看狗一样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来,杨孟君是第一个正眼看自己的人。那只酱鸭子虽说不值几个钱,可对小二来说,比楼里那些玉盘珍馐都来的贵重!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虽然我只是个店小二,可也是我大唐子民啊。咱们唐人从来不做那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
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小二拿起抹布熟练的开始拭擦着桌椅板凳。
等吴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有些隐隐作疼的头颅。吴冲这才开始打量着四周,看到已经在酒楼房中,又看到杨孟君方瑶都在,这才暗暗松口气。
吴冲沙哑道:“瑶儿,瑶儿?”
方瑶喝了粥便再次趴着睡去,听到有人喊自己,才悠悠转醒。
看吴冲挣扎着坐了起来,方瑶连忙起身去扶着吴冲。
吴冲嘿嘿一笑,明显颇为享受方瑶的照料。苦着脸道:“瑶儿,有没有酒啊,渴死我了。”
方瑶也现在也不在意吴冲这样喊自己,抚着吴冲坐好才开口道:“受伤就别喝酒了,我给你倒杯水。”
待茶水端来,吴冲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道:“孟君怎么样了。”
方瑶皱紧细致的眉头道:“还不知道呢,到现在也没醒。”
吴冲轻咳了一声,像是安慰方瑶也像是安慰着自己道:“不用担心,这小子也不是短命相,不会出事的。”
方瑶忧心忡忡的缓缓点了点头道:“吴大哥你饿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吴冲倍感受用,啧啧,还是受伤好啊。
看着吴冲越来越猥琐的笑脸,方瑶学着杨孟君的样子翻了翻白眼,也不管吴冲,先去给他弄写吃的,吃不吃就看他自己了。
吴冲伤势相比于杨孟君倒是轻一些,只有背后那一道大口子,其余都无妨。而杨孟君主要是失血过多,身上大大小小三十多道伤口可不是假的啊!
昨日曲水流觞之后,杨孟君三人便直接策马回到了城里,本来一些想来拜访的士子看天色不善,也只能思忖着待明日再去吧。
不过各自回到了住处与友人小酌三盏两杯的时候也谈论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满城的人也都知道一个外地来的名为杨孟君的士子得了曲水流觞头名。更有甚者,当晚就把杨孟君所做的《江山赋》还原了出来。
而杨孟君端酒立于望海阁下吟赋的形象风采也传的满城皆晓。听人谈论这一段的时候也都拍了拍桌子道一声“潇洒”!说不尽的风流,言不完的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