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太明白,欲言又止。
东方玄机淡淡道:“把你们管事叫来,就说有个姓东的男子从临安来,要见他一面。”
小厮挠着头,心里嘀咕一声,还是依言道:“还请两位公子稍候。”
能一出手便是千两银子的“大顾客”,想见一见管事大人也没毛病吧?况且听其所言,和管事应该是旧识才对。
没让他们多候,一个看起来略显肥胖,一身富家翁装扮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里面出来,见到东方玄机时眼皮猛的一睁,刚想下跪参拜,却见东方玄机微微摇头。
管事心里砰砰的跳,忙不迭的行礼,“见过...公子。”
东方玄机双手负后,平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给我找处清净的地方。”
管事悄悄的咽口唾沫,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见此状,从没出过吉州城的小厮又傻眼了。“莫非这两位公子两位姑娘大有来头?”
一处雅室内,多日不见的桑枝桑叶两女美眸中的喜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管事这才双膝跪地,对着东方玄机的背影行礼道:“小的郭福,参见尊上。”
东方玄机嗯了一声,没有回头看他,命令道:“煮壶清茶来。”
管事诺诺的退下。
东方玄机这才一松精气神,笑道:“别见外,随便坐。”
杨孟君眯眼思量一番,道:“可以啊尊上,单凭一个背影就这么有杀伤力。”
对他的挖苦东方玄机一笑置之,转头问道:“韶国内的局势探查清楚没?”
桑叶神色一正,拿出一叠文书呈给东方玄机,“这是韶国所有四品以上公卿大臣的资料,还有他们各自政敌,生平事迹。”
桑枝也拿出一张叠起来的大图,“这是韶国十一州七十六县地理详图,由于时间紧迫,韶国西部原南诏边境处山川大河尚未来得及绘制,还请尊上恕罪。”
东方玄机接过两件物件,没有立马去看,收在袖中,道:“无妨,辛苦你俩了。”
桑枝柔柔一笑,“能为尊上效劳,奴婢不苦。”
东方玄机无奈道:“四下也无旁人,不必太过拘束,怎么随意怎么来便可。”
包括花椒茴香在内,四女互相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
喝了口清茶,管事额头冒着冷汗的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有一丝逾规。
东方玄机问道:“阁里那个小厮私自贩卖麻布衣衫,你知道吧?”
一串汗珠流到眼睛里,管事重重跪在地上,“小的知道。”
东方玄机笑了笑,一改冷厉之色,轻声道:“那小厮不错。”
管事心里终于长出口气。
“出去吧,守在门外别让人打扰我们。”
待管事走后,杨孟君抚额道:“你吓他干嘛?”
东方玄机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何这般怕我?”
花椒接话道:“尊上平时太冷淡了,就...”
东方玄机瞄了他一眼,“不说这些了。”
“茴香,临安那边可有情报送来?”
茴香毕恭毕敬道:“送来了,李青李迩叁两人的士子身份都没问题。李青的确出自庐州,不过确实一个家世没落的士子。从小便被父辈外送学艺,前些时候才归乡,然后就打算从军。”
“至于李迩叁,是苏州富商豪门李氏一族的嫡系次子,也是苏州第一纨绔子弟,千金买醉这种事儿也没少做。之所以南下投军...说来也好笑,他家里给他说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奈何对方姑娘性格泼辣自强,也颇为看不起李迩叁。李迩叁一怒之下便下了从军的决定。”
杨孟君抿嘴笑道:“原来咱这三弟四弟也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东方玄机没有像杨孟君这般开怀,既然两人的身世跟脚都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倒也不至于再防备什么。
“花椒茴香,桑枝桑叶。接下来要麻烦你们一件事了。”
四女神情一震,一字排开单膝跪在他身前。
“韶国皇帝本是大唐岭南王,皇后是原南诏国圣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贤王,也就是原大唐越王。本尊命令你们,今年入秋前暗杀掉贤王,可能办到?”
四女没有一丝迟疑,齐声道:“奴婢遵命!”
东方玄机点头,“时间还早,除了暗杀贤王以外,你们四人明日便率先启程赶往柳州城,再沿路带些玄机阁谍子,提前布置一番,免得等本尊到柳州后手头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四女再次领命。
虚抬手,示意她们起身。东方玄机又喝了口茶,道:“孟君,走吧。”
杨孟君整了整因为闷热而略有散乱的衣衫,起身离开。
到了天衣阁大堂,杨孟君拿上所购的几套衣物,往门外瞄了一眼,“我给你驾车,再等会儿就下雨了。”
待两人走后,相送的管事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接下来便是喜上眉梢。
对着一旁小厮道:“那位公子买你娘绣的衣裳了?”
小厮道:“买了四件,给了小的十两银子。大人放心,是那位公子自愿买的,绝不是小的...”
不待他说完,管事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连道两声“好”。
“十两银子啊...我再赏你一百两!”
小厮呆呆的抬起头,不知所措。虽然自己说不出那些名流士子挂在嘴边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不是嗟来之食”云云,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自己仅仅按本职给那位公子引荐介绍了一番,那公子买自己娘亲绣的衣服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岂敢再拿管事的一百两?
人老成精的管事只瞄了一眼就把他的心思看的通透,好言道:“你不是要凑礼金迎娶东城外那家姑娘?只凭每月这四五两碎银子如何够?还要养活你们一老一少两口人...等你凑齐了银子,那姑娘早就嫁给别人了。这次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赏你一百两,其中原因你不知道才最好。所以就拿着吧,你安生,我安心。”
说罢,管事便迈步回到那间静室内,看着东方玄机尚未饮完的清茗,管事咧嘴一笑。
“刚才尊上走时说的那句过两年去临安究竟是何意思?”
自己来吉州担任天衣阁管事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一直不上不下的。手中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作威作福一方是够了,可在那些真正权贵眼中自己何异于一个跳梁小丑?如果这次能凭尊上这条线飞黄腾达...
想到这里,管事习惯性的伸出两根手指抿了抿嘴唇,“时不我待啊...”
刚走没几步,便有一个看起来寻寻常常的小伙子跑到杨孟君马车前,对着杨孟君低语一番便撒腿走开。
杨孟君掀开车帘问道:“这人也是你玄机阁的谍子?”
东方玄机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没错,刚才咱们来天衣阁时我便命令花椒让她派人跟踪着李青二人。要不然他们住哪里咱们怎么能知道?”
杨孟君淡淡哦了一声,心里却震惊异常,这个只听命于东方玄机一人的玄机阁,终于开始向自己展露它的底蕴。
按那谍子的指示找到了两人停脚的酒楼。两人前脚刚进门,后面就呼啦一声下起了大雨。
到了客房里,杨孟君把素问和梦华分给二人,“试试是否合身?这两件衣裳可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
真相是,他拿衣服的时候天衣阁管事一点都没在意他是否付钱。
李迩叁惊喜的穿上素问,做了几个姿势,满意道:“不错嘛,不过怎么感觉老三那件更好些?”
杨孟君轻咳一声,“都一样的价格。”
“哦。”
李青喜不自胜的挥挥袖摆,正色行礼道:“多谢大哥。”
杨孟君无所谓的摆摆手,“身外之物罢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