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蔡监使的一番话,李恺顿时气结。
前面五条还有理有据,但最后一条明显是蔡监使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堵住李恺的生路。
有姨母在,天大的罪自己也不用怕,但这个混蛋居然让他把太后一起得罪了,这不是断人活路吗?
李恺气的肺都要炸了,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眼前这个人看似直来直去,但实际上处处都在算计。一不小心,你就会落入他的圈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恺呼了一口气,待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说道:“大人所言差异,我承认我今天确实做的不对,但起因还不是因为他诬陷我?这件事连县令也是知情的……至于您所说的什么玷污他人清白、逼人致死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我是来找过苏怜,还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情急之下确实也打砸了他家的东西。可大人,如果你被人诬陷,毁了名誉,你又会怎么做?我辈读书人,修生律己,一心尚贤,岂能任人诬陷?”
“至于苏怜被人打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的,这小子为人如此恶劣,指不定是得罪了其他人,与我何干?残害圣前童生更是莫名其妙,先不说我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就说现在文榜还未发布,大人您凭什么说他是圣前童生?”
李凯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如果不是事先已经见识过了李恺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蔡监使听完这番话说不定还真信了他是无辜的。
“胡说八道!小怜先前已经说过他是童生了,这家伙居然说他不知情!”
“就是就是,那日小怜被打,他虽然不在场,但我亲耳听到有个家伙说他是李少爷派来的……”
“连之白那个狗官趋炎附势,当然向着你!”
……
李恺的一番话,引得群起激愤,饶是李恺不把这些人当回事,在一阵骂声中也变得面色苍白。
一旁的苏小懒冷眼观看,心中不住地冷笑。
这些围观的人大部分都和苏氏兄妹关系融洽,境遇又有这千丝万缕的相似之处,远的不说,在场的人哪一个没有受过大官贵族的冷眼相待?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现在有蔡监使坐镇,大家自然会把一口恶气发泄到李恺身上。
苏小懒历经一世,哪会不明白这种道理?这可是所谓的舆论导向啊……
见大家骂的热闹,蔡监使抚须而笑,足足等了两刻钟这才说道:“各位各位,差不多行了啊……”
李恺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骂的差不多了你才喊停?
“李恺,你且上前。”
等众人平复下来之后,蔡监使对两名衙役招了招手,李恺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李恺,怕是连之白忘了告诉你,苏怜这圣前童生还被半皇赐字了吧?”
蔡监使不怀好意地一笑,凑到李恺的耳边小声说道。
李恺直觉两耳轰鸣,脑内只剩下了“半皇赐字”四个字,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先是震惊,接着又感到嫉妒,随后便觉得天塌一般,紧接着是后悔不跌,最后满腔滋味又化作了对连之白的憎恨。
这个狗官,可把他害惨了!
连之白差人送来的信里,只谈到了苏怜已经成为童生,如果现在不除将来后患无穷这一点,其余的是一点也没透露。
没想到自己堂堂李家表少爷,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县令当做枪使,这传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蔡监使把李恺的心理变化尽收眼底,非但不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连之白这样的人不说上百,几十也是见过的。
越是趋炎附势、吃软怕硬的人越是怕死,所以如果有什么事这种人绝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保全自己。
试想,如果连之白把半皇赐字的事告诉了李恺,李恺还会来找到苏怜吗?
到那个时候,苏怜旧事重提,李恺有大家族护着,不会有什么大事,自己却前途尽毁,连之白怎么可能坐得住。
所以连之白想要借刀杀人,在他看来苏怜一无权势,二无靠山,李恺怎么着都能解决掉苏怜。
但连之白的如意算盘虽然打的响亮,可苏怜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直接就找到了他。
想到这,蔡监使对苏小懒又刮目相看了几分,那封信恐怕是他故意为之……
“好了,把他带走,这件事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见李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蔡监使觉得再打压下去也没什么趣味了,便让衙役将李恺带走了。
听到这话,苏小懒不由地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同时也感到庆幸,幸好自己和苏怜长得十分相似,没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苏怜,本官先回去了,你放心,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待文榜公布之日,我请你喝酒!”
蔡监使看了苏小懒几眼,欲言又止,他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无奈贡院还在考试,他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思来想去,蔡监使只好将一番疑问放在心里,打算等文榜公布之后再和苏小懒好好聊聊。
苏小懒没想到蔡监使这么洒脱,难道他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要找他?不好奇就算了,怎么也不责怪她让人到贡院前捣乱?
“大人请慢走,今日之事苏怜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相报。文榜公布后见……”
苏小懒这番话出于真心,今天如果不是蔡监使及时出现,李恺说不定又安然离去。
“无须客气,我以后还要指望你呢……”
蔡监使哈哈一笑,大步离开,留下苏小懒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自始自终也没有出过手,让人看不出他的修为。
指望我?什么意思?
回到贡院以后,蔡监使立马让人控制住了连之白,连之白没有丝毫反抗,当然,反抗了也没用。
在蔡监使离开的时候,连之白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点,有了心理准备之后,看起来倒也坦然。
接下来,蔡监使和府贡院院君就苏怜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两人商量了一下,苏怜被半皇赐字的事暂且不公布出去,免得他骄傲。
两人讨论地热火朝天的,对于其他考生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一幕落在远在京城的三位半皇眼里,既是好气,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