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宁澜想的那般,陛下驾崩后,凌霄没有背叛她,朝阳公主近一年不曾和外界直接联系,直到先帝头七的时候,凌霄才将这个讯息告诉她。朝阳公主原本还想着先帝还能再等几年,等魏骐长大后,先帝势必要废魏宁澜,给魏骐当磨刀石的,到时候她有的是机会再起。可是朝阳公主没有想到,先帝居然是真的不行了,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说天师有通天之术吗?她一直以为天师是能为先帝续命的。
直到先帝的灵前,她都不敢相信。然而她一年都没有收到外界的确切讯息了,她能收到的讯息,很多又是凌霄故意真假掺杂着给她的。
朝阳公主为了大位隐忍多年,又经一年心思的沉淀,不再如以前那样的急躁。她跪拜了魏宁澜,无论她心里是怎样想的。
魏宁澜当堂赦免了她,许了她在皇城中的公主府住着,不用出城去封地,待三年后与太傅之子完婚。
朝阳公主也不反抗,全都接受。
先帝驾崩后,周边匈奴蠢蠢欲动,原本想着趁乱占便宜的,却不曾想大瑞没有乱起来。
收到战报后,魏宁澜任命凌霄挂帅出征,凌霄当堂受命后,急赴战场,奇袭敌军,一战成名。
魏宁澜有心吏治,却发现收效甚微。自是知晓除了朝阳公主蛰伏的势力外,魏宁澜培植的人手并不够。发布的政令底下都敷衍着做,魏宁澜急恼也无用。
这些都是魏宁澜和陆旭吐苦水的时候说的,陆旭并不懂政事,这点他学他师父,不掺和政事才是上策。因此陆旭只是听听,偶有一回,他与师父说起这事时,师父听后沉默,却和他说了一句,“世事难双全。”
陆旭不懂,师父这是有法子帮陛下却不能帮吗?他却不愿意追问,他的性子向来就是如此。
魏宁澜吏治之事没成,却封陆旭做了国师。陆旭在师父的授意下,接受了国师一职。
魏宁澜另赐了国师府给他,他却还是愿意和师父住在天师府,魏宁澜也不勉强。魏宁澜曾和他说,觉得他平时生活太单一,多看看民情也是好的之类的,便封了他做国师。
封国师和看民情有什么关系?陆旭不明白这是有什么联系吗?不过做了国师后,却是能替师父分摊一些杂事。他倒是挺乐意的,他觉得他能帮到师父了。
一年后,凌霄凯旋而归,天师难得出列说凌霄是天命之人,天生就是作为武将来辅佐魏宁澜的。大瑞曾有传说,女继位为帝后,如果是天命所归,会有天赐武将或文臣来辅佐,武将文臣若能兼得,则大瑞必兴,若只得其一,则兴衰未定。因此魏宁澜立即就封了凌霄为大将军,领天下兵马。
陆旭私下问了师父,“毕竟是传说,陛下这样是否过于草率。”
师父却和他说,“不是传说。”
陆旭一愣,一时没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又和他说,“你也是修道之人。”
陆旭忙行礼道,“师父,徒弟错了。”细想之下,师父生平从不说谎,有时候只是含糊其辞,若是明确说的事情,自然是真的,于是便又琢磨起这个传说来。
陆旭都琢磨起传说,更不用说普通百姓了。天师这番说辞,倒是激发了大瑞说书人不少灵感。一时皇城之内,到处都说起了这个被人遗忘许久的传说来。
有说是兴大瑞的,有说是亡大瑞的,皇城内十分热闹。对百姓来说,兴亡虽皆苦,总是兴盛好些,日子还有些盼头。因而皇城内的兴大瑞一说占了上风,百姓更爱听英雄救世。
春去秋来,又是两年过去了。陆旭的生活平淡如水,朝阳公主终于出嫁了。魏宁澜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朝堂。
依着旧例,会给魏宁澜选些人来,朝堂上提出这事时,魏宁澜就当朝问陆旭,“国师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陆旭有些纳闷,看了看师父,师父却闭目养神,就随着众臣的话说,“陛下到了适婚之龄了。”
魏宁澜怔怔的看着他,问,“可是你真心话?”
“自然。”陆旭又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哪里不妥之处,却见站在旁边的凌霄翻着白眼看他。
既然陆旭这样说,魏宁澜便同意选人了。
下了朝堂,陆旭叫住凌霄,行礼问道,“不知刚才在朝上,我可有哪里失礼之处?”
“失礼?你怎么会想到失礼的。”凌霄有些无奈,“你是真不知道陛下的心意?”
“陛下是什么心意?”陆旭有些不明白。
“我一直以为只有武将那样的榆木脑袋不开窍,”凌霄话语中有些嫌弃,“没想到天师那样通透的人,也有这样的徒弟。”
“还请大将军明言。”陆旭拱手道。
“算了,”凌霄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事还是等陛下和你说吧,揣摩上意被人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完就告辞离去。
陆旭有些迷茫,却又有些明白凌霄说的意思。
魏宁澜选人和先帝选妃的区别并不大,虽说不如先帝选妃那般送人那样的积极,不过家族里总有长的好,但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子弟,以后分家出去也没什么出息。不如进了后宫,日子清闲,还能养老。因此待选的人也不少,只是因许久没有出过女子继位了,朝中一些老臣虽知这事没错,却还是觉着有些别扭。
选人之事,沸沸扬扬,为了魏宁澜的安全考虑,后宫之中主要选文弱的为主,而且武将粗犷,很多也不愿意屈居于宫中。男人比才艺,比的自然也是琴棋书画这些。还有些擅风花雪月的,打听了魏宁澜出现的时机,还跑去摘花献词,御花园里也挺热闹。
陆旭被召入宫中时,也见过几回这样的情景。
有一回魏宁澜召陆旭去御花园商量祭祖之事,陆旭到时,正巧有个待选之人采了一朵莲花“巧遇”魏宁澜。又将莲花比喻了魏宁澜一番,好听的话自然是哄人高兴,魏宁澜也欢喜的收下花来。
魏宁澜见陆旭到了,就让人退下,也不提刚才的事情,开始商讨祭祖之事。
没有讨论多久,又远远的传来琴音,婉转动听,令人遐思。
陆旭倒是没有这样的杂念,对这样的乐声也不反感,魏宁澜似乎有些挫败,就让人去停了那琴音。问陆旭道,“国师现在对这些人,是什么看法呢?”
“陛下喜欢就好。”陆旭依旧平静的说。
“这是你真心话?”魏宁澜有些难过的说道。
“是,陛下。”陆旭没有犹豫。
“今天就先议到这吧,国师回吧。”魏宁澜似乎确实累极,陆旭告退。
不久后,魏宁澜取消了选人,言称现在无心婚嫁生子,不好耽误年华,便让人都回去了。
陆旭隐隐觉得似乎和之前的事情有关,只是他并不懂为什么。
朝阳公主嫁人时,太傅已然告老。不过太傅在朝堂的文人中,还是有影响力的,魏宁澜选人之事,朝阳公主其实是不乐意的。家族与帝王绑定,魏宁澜的势力太强对她并不是好事。因而魏宁澜提出不再选人之时,朝阳公主自然是顺水推舟。
朝阳公主嫁人后,不久后有了身孕,只是据说胎儿太小,朝阳公主不知有孕,仍去骑马,不慎流产。养了一月后,朝阳公主就又回到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