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色为主调的书房内,独亮着一盏台灯,暗沉深渊,简普的房内,除了书架,那张檀木的办公桌上,有个洼陷崎岖不平的凹面,见证那日他的愤怒。
他推门走进,眼望及站在一旁黝黑不堪忍睹、狼藉满面的人,这哪是昔日那文质彬彬,洁雅清爽的陈浩然。
嘴角嚅动,微微启唇想说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灰狼火急火燎的走进,“老大,风老插手风行的事。强势的削弱我们在风行的实权。”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不止灰狼,一旁的杨昆也焦灼,甚至连低着头愤懑胸腔的陈浩然也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红眼。
那人,却沉默了!
负手伫立桌前,深深凝视那个不深不浅的凹面。
风行,由他替管,父亲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八年来,风行还是那个风行,什么也没变,只不过换了一批人,多半都掌控在他的手上。
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此举,不过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上次威胁的话,让他惶恐了!
他害怕他的儿子做出什么狂妄的举措。
刘备的荆州是可以不还,他的风行同样亦可,可刘备也因荆州痛失关羽,后为夺回荆州,兴兵伐吴,最后落了个兵败,身崩白帝城!
与父亲,真的要走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么?
闭眼,满脸苦楚,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既然他想要风行,还给他便是!
手伸入裤袋,里面空空无什,微蹙了眉,她明明把手机还给他的,不翼而飞?
嘴角轻场,
那只不安份的小手,是什么时候把手机给牵走了?
无奈,转过身,扬手,“杨昆,通知界芹,此事不用管,随他去吧!”
三人惊住。
“不行!”陈浩然反应过来,怒声喝止,“凭什么?当年丢给我们一个烂摊子,现在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凭什么给他?”
风凌云看眼他,没理会他激动,扔下话,往外走去,“浩然,我们之间的恩怨,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吧。”
陈浩然窒滞,一时忘了呼吸。他要对他动武,在他的心里,他这个陪伴他数十余载的朋友,比不过那个他恨极了的女人。心冰凉伤透,满脸恨愤,冷哼一声,踺步跟去,打就打,谁怕谁啊!
灰狼与杨昆对视一眼,立马尾随跟上。
灰狼瞧眼好友,“阿昆,老大让你通知界芹的,还不快去!”
杨昆噘嘴摇头,“我跟他不熟啊!告诉他,他也不听我的。”
灰狼微微点头,他们确实跟界芹不熟,界芹并非风行的人,初次见面,是在三年前,曾不知他是老大的人,一度得罪,他把玩他们于股掌,轻而易举,末了,还是老大相救。
犹记得,三年前,剿灭那些伤害老大妹妹的人,以他为首。
由此他便也知,老大并不以风行为大本营。
摸不清他底的不止路司一人,怕是他们风行这些手下,从来就没摸清过他的底。
两人迎近,门啪的关上,两人被拒在门外。站在那,只能干瞪着眼,对这一切也莫可奈何。
武室设在别墅一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内室,走进去,宽旷的空间,四周装满了日光灯,明亮的光线照在两个颀长的男子身上,投在地上的长影斑疏似无。
两人彼此凝视,风凌云面色平淡,默默的看着他。
他气愤的无法抑制,双眼直直的勾住这个让他敬佩,视如拱璧的好友。
他一拳挥来,打破彼此的沉闷,“为什么想杀我妈?”
这样的想法,本就不该有,他不容许世上有人动这样的邪念。
即便这人是他至交好友!也不行!
陈浩然连连退步,强撑着站直身,眼里全是恨意,心底的所有怨恨,被这一拳全给激迸出来,双眼如嗜血的猛虎。顷刻间,便反扑上来。
风凌云无意伤他,却难以幸免被他所伤。
两人来来回回交战不知多少个回合,直到累得气喘呼呼,汗流浃背,两人瘫软躺地。
外面两人焦急的徘徊在走廊道上,屏息聆听室内的风吹草动,焦急的心直到室内悄无声息,达到了极点,焦急中,想到老大不许他们触及的区蓝。
两人眼神交汇,竟是想到了一块,灰狼立马摇头,让老大知道,非宰了他们不可!
“老大呢?”
两人猛的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界芹。
“老大,他让我们放弃风行。”
界芹微微一怔,并没有他们那般的惊讶,“那他人呢?”
两人同时看向紧闭的门。
界芹心惊,耳贴近门边。
“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
他怒瞪眼两人,伸手扭门把,扭了两下,抬头望向天花板,他没再使用蛮力,反而走出走廊,往书房而去。
却在厅内碰到区蓝。
区蓝心惊,深更半夜的,他们三个在这做什么?尽管好奇,她并没有直问,“风少,他去哪了?”
界芹看也没看她,对区蓝无甚好感,无机的道:“老大回碧龙了,他让你早点休息。”
“哦!”区蓝微微点头,不相信的瞧他,“可他告诉我,他去见陈浩然的,怎么又回碧龙了?”
三人心下咯噔。
这下,界芹为老大挖了个谎坑。
人与人的感情,总是经不起谎言的戳穿
她跟老大,到底熟知到何种程度?
一个假小子,一个假同性恋!如何相处,同床共枕时,该是异梦呢?还是同枕难眠?必竟老大是个正常的男人,对这假小子怕是不好下手。
他们甚至想不明白,他们老大到底喜欢她哪?
这下,三个大男人站在那,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区蓝眺望远方走廊尽头的门,门缝底的光线,证明里面是有人的,这房间用来做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在这别墅中,就那门把上没有飘悠着一串钥匙,便知,此门他不愿让她进,此刻,他们也不想她知道。
心一阵失落,拿着水杯径直上了楼。
灰狼瞧在眼里,心有不忍,“小蓝,你别误会,老大他没骗你。”
区蓝回头给他一笑,并无多话,上楼回了房,他的房间,还是他们的房间?已经分不清了。
宽大的床是棋盘,她亲自勾勒的棋盘。
夹在中间的楚河汉界,是他们之间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正如她是女生,永远都无法亲口告诉他!
界芹顾不得区蓝,从书房取来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室内两人弯膝分坐冰冷的地面,彼此静谧的好像刚才不曾起过争执。
陈浩然捏攥着手心的资料,背对着他,无法抑制心底涌起的惊戄。
久久的,
“如果他不杀我妈,你爸也会杀,是吗?”
额前的发丝垂在眼前,似问似喃。
风凌云起身,抹去嘴角的血丝,并没有回答这个早有答案的多余问题。
走到门口,他回头,“杀你妈的,并非陈叔,是菲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