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二虎,阴间人员与渡鬼师始终有着隔阂,经常发生摩擦。
久而久之,摩擦便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已经隐隐有爆发之势,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秦叶转念一想,他们这样设计自己,恐怕就与渡鬼师和阴间的摩擦有关。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侥幸活了下来,以自己老爸的性格,恐怕早叫着人去攻打那个鬼物空间去了。
那时候如果鬼使暗中偷袭,阳间的渡鬼师恐怕会损失惨重。
可不要小看这些伤亡,渡鬼师群体说大也大,但说小也很小。
现在存世的渡鬼师,据秦叶了解,也只有着数千人,隐隐接近一万罢了。
如果战争爆发,那肯定是以阴间那边为主,真正决定一切的,只可能是那里。
但如果阳间的渡鬼师死伤惨重,即便阴间的渡鬼师们取得了胜利,从此之后也会日渐衰弱。
直到阳间的渡鬼师再次兴盛起来。
毕竟阴间的渡鬼师,都是从阳间过去的呀!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渡鬼师都会选择以鬼躯继续活下去。
一部分还是会如常人一般,进入轮回,投胎去的。
如果阳间的渡鬼师出事,那就等同于水流被截断了源头,吃枣药丸!
回过神来,秦叶便走到柳月雪的面前,沉声说道:“你师父放弃了你,以你作为诱饵,你就不恨他吗?”
“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你现在,恐怕已经沦为鬼物的口粮了!”
柳月雪抬起头来,绝望无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但很快便被挣扎所取代,仿佛心中如乱麻一般,很是烦乱。
不由地,秦叶生出了一丝怜悯,心中猛然间蹦出一个想法,语气当即缓和下来。
“这件事情,都不是我们的错,你师父才是那个错了的人!”
柳月雪抬起头看着秦叶,脸颊上满是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凄美样子。
但她刚刚张口,便又忍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叶见此,继续出声,声音温柔极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报仇?”
“他如果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执行,或许我已经死了。”
“但他却偷偷有另一手打算,不顾你们间的师徒情分,直接把你当做诱饵,简直是畜生!”
柳月雪蜷缩起身体,内心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他…他终究是自己的师父!
是他把我养大的…
“他对你完全没有师徒情分,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这种人,必须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联手吧,只要你肯帮我,不出一年,我一定让他死!”
“你需要的,是报仇!”
柳月雪呆呆看着秦叶,他的话语深深打动着她,让她心中燃起了复仇之火。
但回想起往昔自己师父的谆谆教诲,那慈父一般的面容,她又狠不下心决定。
秦叶见柳月雪犹豫不决,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向自己的房间:“你好好想想吧。”
夜色幽寂,透着一股墨黑,很深沉。
柳月雪目光呆滞,怔怔看着,心中如波涛骇浪一般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
第二天一早,秦叶来到客厅,抬头一看,便见柳月雪站在窗前,一脸孤冷地看着外面。
晨曦洒在她的脸上,眼球微微肿着,昨夜显然哭了很久。
看着柳月雪,秦叶只感觉她变了一个人,就仿佛一夜之间,她长大了。
“看样子,你已经想清楚了!”
柳月雪回过身来,眼眸中满是淡漠,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恨意。
“我师父是游天方,是云城的鬼使主事,我不觉得你能让他死。”
秦叶听此,已经知道了柳月雪的选择,现在这样问,不过是确认一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罢了。
“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正式认识一下呢。”秦叶温和一笑,朝着柳月雪伸出了手掌。
“我叫秦叶,一名渡鬼师,是这家卖鬼小店的老板。”
柳月雪挑了挑眉,伸出手与秦叶握在了一起:“我叫柳月雪,一名鬼使。”
秦叶微微点头,开始回答柳月雪之前的话语。
“我可是渡鬼师,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
“为什么要拉上你一起报仇,那还不是因为你能给我提供鬼物信息吗?”
“不然仅凭我一人就够了,哪还需要你。”秦叶眯起双眸,一脸自得地说着。
“而且现在游天方已经被调离了云城,这段时间,他不会再威胁到我们。”
柳月雪眉头一挑,眼中疑惑不已:“你们渡鬼师怎么有权力调动鬼使的?”
“你还是回去好好了解一下渡鬼师吧。”
“顺便,给我把云城所有鬼物的信息带过来。”
“可以,不过你到底需要多久时间?”柳月雪冷着一张脸,双眼中透着一股决然。
秦叶眼神微眯,看着柳月雪突然笑了起来,手掌伸出,将她的头发向耳后挽去。
同时凑近脸颊,双方鼻尖都快要接触在一起。
他轻轻出声,语气很是暧昧。
“只要你的情报足够。”
“想要多快,就有多快。”
......
云雾袅袅,烟波浩瀚。
晨光熹微,划破天际中唯一的黑。
一座孤峰之巅,氤氲光华洒落,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古朴道观。
道观之中,两道身影正盘坐在内室,乃是一老一少。
他们面向着彼此,此刻正交谈着。
“流儿,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真的吗?!”白净少年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双眼咪成月牙,似乎很是开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喜讯。
江流穿着一件宽大道袍,肉肉的手掌抓了抓头发,含着棒棒糖的嘴巴抿了抿:“真的可以下山了?”
老者看着圆球一般的可爱少年,眼眸中满是疼爱与不舍。
但很快便闪过一丝担忧,霜白的发鬓仿佛透着股忧苦:“真的可以。”
“你应该已经期盼很久了吧。”老者微微笑着,但紧接着便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流看着可爱呆萌,实际上心巧无比。
听到这声叹息,他当即便止住笑颜:“师父,你突然让我下山,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看着他,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确实有些事,而且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山了。”
“我前段时间心有所感,便算了一卦,卦上显示,这天下,将要发生大变了,波及甚广。”
老者双眸平静,如寒潭深水,无任何波澜:“大变是福是灾,没人说得准,但我们道门,在这大变时刻,怎么能缺席呢?”
江流双眸一眨,仿佛明白了什么:“师父是想让我入世,顺着这大变之机,谋一场造化?”
“没错。”老者欣慰地捋了捋白须,白眉轻轻挑起,“师父我老了,只想平平静静地修修道,这蹚浑水,就让你去蹚了。”
江流揉了揉自己的圆脸,颇为无赖地说道:“蹚就蹚呗,您老人家就好好守着这道观,等我归来吧。”
“说不定到时候,我就不是一个人回来了。”江流双眼一眯,眼眸中透着一股坏意,似乎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眼神!
老者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江流的意思:“娶妻生子我不管你,反正你自己幸福就好。”
江流站起身来,将棒棒糖咬碎吃了下去,嬉笑着问道:“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老者默默点头,目送着江流走入偏房。
时间稍转,太阳变得火热无比,炙烤着大地。
道观门口,老者一脸慈爱地看着江流:“跟了我这么久,我对你也不担心什么,但世事无常,这场大变极其凶险。”
“总之,一切小心,事不可为的时候,记得回来!”
江流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顿时一抖,在这温情感伤的氛围中透着一丝滑稽。
“师父放心。”
“我走了!”
说完之后,江流深深看了老者一眼,似乎想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随后便转过身去,向着山下迈出脚步。
壮硕的身躯行走在山路上,每一步都沉稳无比,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敢回头看任何一眼。
他怕!
怕自己没办法忍住,忍住自己的眼泪!
他也不敢看,以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现在的他,恐怕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远去的身影!
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走着,慢慢远离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