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规,这个提起来让无数党的干部胆战心惊的特殊调查手段,很多腐*败分子都躲了过去,丁学锋却偏偏赶上了。?到了楼下,丁学锋被带上一辆金杯面包车,车厢内是做了特殊处理的,玻璃上箍了一层铁网,大概是防止双规人员跳车吧,车厢跟前面的驾驶室也是用铁栏隔开,四面都挂着黑色的窗帘,上车之后,外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两名强壮的纪检人员跟在丁学锋身后上了车,就从车座上拿起一块黑布,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想着要怎么给丁学锋罩上去。
“不劳两位,我自己来!”
丁学锋心中没鬼,根本不怕这所谓的调查,他拿过那块黑布,不慌不忙把眼睛遮了起来,心道苏庆生只是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可还没有下台呢,你们就敢双规我,也不知道事情闹到最后,看你们如何收场。
那两位纪检人员看丁学锋并没有试图顽抗,也是松了口气,干了这么久的纪检工作,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镇定的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调查,人人都是孔繁森,一调查,全都是王宝森。”
这年头,再自律的干部,也经不起组织上认真仔细的调查,一旦被双规,基本上是没有再出来的可能了,绝大多数被双规的干部,直接就从双规的地方,被送进了牢房,侥幸出来的,政治生涯也肯定是结束了。所以一听到双规,就是再镇定的干部,也难免会有些恐慌的。
车子很快开动了起来,七拐八扭几十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丁学锋被领下车,然后走进一个房间,等摘下眼睛上的黑布后,丁学锋开始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双规干部的地方。
有点像是大桥路派出所的讯问室,房间的窗子被黑色幕布遮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光亮,屋子摆设的格局,也跟派出所差不多,一张桌子,两边分别摆了三张椅子,一边一张,一边两张。桌子椅子,包括屋子里有尖锐棱角的地方,全都被包了起来。
丁学锋一看就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了,那个单独一张的椅子,肯定是自己的了,他顺势就坐了下去。迎面看到桌上放了一盏探照灯,看灯泡的尺寸,功率绝对不小于一千瓦,照射的角度,刚好直直对着丁学锋。
听说纪委办案,不打不骂,但就是不准睡觉,拿大功率的灯泡照着你,然后不停地问你话,看眼前的样子,确实是这样啊。
丁学锋同时也明白,所谓的纪委办案,无非就是找个由头,先把人控制起来,攻心为上,让你自己主动交代问题,如果真有确凿的证据,就无需纪委出面了,今天来找自己的,肯定就是检*察*院的人了。
这也是很腐*败分子害怕双规的原因所在,现在大家的反侦察意识普遍提高了,又不是傻子,就算是贪腐,也不会给检察机关留下什么证据,真要是凭证据抓人,怕是天底下所有的干部,都是廉洁自律的好干部。
这种情况下,对于那些明明有问题,但暂时还没有掌握证据的干部,就有必要采取双规的手段了,让对方主动交代问题,纪委在这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只要你进来,就不怕你不交代。
毕云峰的盘算,怕是要趁苏庆生不在南疆期间,把自己办成个“证据确凿、事实明确”的铁案,到那时就算苏庆生回来了,想要翻案,也得掂量一下其中的风险。想构陷一个人非常容易,但要是想平反的话,就太难了。
外面走进一位中年人,微微有些发胖,留着精明的短发,面色威严地走到丁学锋面前,道:“我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马峰,负责调查你的问题,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心存侥幸,把你的问题,彻底向组织交代清楚。”
丁学锋淡淡笑着,“不好意思,头一次被双规,不知该该交代些什么事情。”
马峰被气乐了,心说你小子把纪委当成拘留所了啊,一次就让你完蛋,你还想被双规几回啊,他严肃道:“把你以前干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想清楚,统统向组织上坦白。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组织上是不会请你来的!”
“以前干过的事啊……”丁学锋笑着,“那可多了去!”
丁学锋是故意在逗这位马组长的,没想到马组长却当了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怂货,自己既没有搞温情攻势,也没有搞不让睡觉那套手段,这小子竟然主动承认自己做过很多对不起组织的事,果然是有眼色!自己这趟差事,办得实在是太轻松了,一份大大的功劳就这么到手了。
马组长心中大喜,他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干部,当下拿过一叠稿纸放在丁学锋的面前,道:“你有这个态度,就很不错嘛,把你做过的事统统写下来,写详细一点,把问题交代清楚,组织上会给予公正的处理。”
放下稿纸,马组长准备出去歇息,根据他的经验,这些怂货一旦要交代问题,必定是又臭又长,上至给某领导送了一瓶酒,下至某人请自己洗过一次澡,没有一天半天,那都写不完,这跟那些抱着侥幸心理,一点点挤牙膏的人是大有不同。
马组长背着手,得意洋洋要出门,背后就传来声音,“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每天开开会,开会的内容要不要交代!”
马组长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了,开会那种八股文,谁要听你交代,老子又不是你的上级领导,不用听你汇报工作,我们纪委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马峰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道:“不知道该交代什么是不是,需不需要组织上给你提个醒啊?你收过什么人的钱,给什么人送过钱,好好想一想吧!还有啊,你会医术不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丁学锋刚才想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毕志远就算想栽赃自己,也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只是用自己会医术这一点也太小儿科了吧。
“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想起来的话,就都写下来!”
马峰一直在观察丁学锋的表情,看到丁学锋表情上的变化,他心里就有数了,看来那封举报信上的内容并不是空穴来风啊,这小子还真敢通过看病的方式收别人的贿赂,实在是太嚣张了。
“想起来了!”丁学锋看着马峰,很认真说道:“我给龙腾建设的毕志远看过病,可他还没付我诊金呢。马组长,纪委能不能帮我把诊金讨回来啊?”
马峰顿时火冒三丈,你把我们纪委当成讨债公司了,我们可不负责收烂帐。他要让丁学锋交待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没想到丁学锋开口就咬了毕志远一口,这不是乱弹琴吗!
马峰的手指,狠狠地戳着那叠稿纸,“你好好想一想,想想那些付过钱的!”。
“付钱的,没有!”丁学锋直接否认了。
去你娘的腿,马峰的脸上黑得都要滴出水来了,这小子是在跟自己装傻充愣啊。
丁学锋还很认真地说道:“就算是我收钱也是天经地义的,给人看病,病治好了,难道不应该付诊金吗?不过我作为一个纪委的工作人员,还是本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态度主要是做好事为主!”
马峰的眼里就冒出火来了,一拍桌子,道:“丁学锋,你给我严肃点!我是代表组织来跟你谈话的,你最好把态度给我放端正了!”
“我的态度很端正,不光现在端正,平时我就很端正。”
丁学锋笑着,“就说毕志远吧,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看病不付诊金就算了,有一次饭局上碰到他,他说让我多关照他的公司,最后还是我私人掏钱买的单,你说可恨不可恨,你说我能答应他的事吗!我认为自己能做到拒腐蚀永不沾,还远远不够,为了防止毕志远这样的坏分子去腐蚀我们别的干部,我还建议保健基地把龙腾建设这样的不良企业,排除在项目外,从而在根本上杜绝腐*败现象的发生,及时挽救了我们的干部。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