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箭矢像是鬼魅一般从飞机外射了进来,射穿飞机坚硬的金属外壳,在混乱的人群中取走那些劫机者的性命。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已经有四五个劫机者倒下了,可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凶手到底是谁。
一个人突然抓住了几个人大喊了一声:“我们藏在这些人里面,看他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透明的箭已经从上到下贯穿了他的整个脑袋。
热血喷溅,身躯倒地,他手上抓着的两个人被他压在了身下,只能无助地哭叫和哀嚎。
飞机内部的电路在这样破坏性的攻击中受到了损坏,灯光明明灭灭,更显得阴森可怖
一个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的劫机者抬起终于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泛起了金属的光泽——他是一个金属强化系的异能者。
“来啊!有本事出来跟我打一架啊!”他咆哮着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在变成了金属之后能够抗下子弹甚至炮弹的攻击,也是能够将人的脑袋一拳打烂的绝佳武器。
就像现在,他的手臂挥动,几个人匆忙躲避,似乎也躲不过被他打死的命运。
“藏头藏尾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进了让你爷爷我打一拳,来啊!”
一支箭从飞机外射了进来。
那箭通体透明,像是脆弱的玻璃。
就是这样的脆弱,穿透了飞机的外壳,穿透了行李架里面层层的行李,穿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
他引以为傲的金属手臂在这样的“脆弱”面前不堪一击,那透明的箭矢从斜上方穿过他的手臂,巨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冲击力把他的手臂彻底击碎。
痛嚎声还没有出口。
另一支箭已经射入了他的胸口,干净利落地取走了他的性命。
“他们是异能者。”
站在飞机的顶上,路俏手持长弓,箭搭在弦上,箭头对准着她的脚下。
与巨大的飞机相比,她是那么的渺小。
可她就是有能毁灭这架飞机的力量。
和拯救这家飞机的决心与自信。
她的话透过通讯设备传给了地面上的指挥部,罗老爷子立刻让自己的属下开始调查全国异能者的出入境情况。
这些人坐在只是途径本国上空的飞机上,却在这里生事,再加上他们提出的要求,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们与国内一些不安分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目前发现十一个异能者,干掉了六个,一个在开飞机,我需要能联系到飞机内部。”
持着弓箭跑了几步,路俏站在飞机的顶上根本看不到内部是什么样子的,可飞机内部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听力,感觉,感知,战斗的本能,对异能者的了解情况……这些组合在一起,让她能够完成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种事情被人们称之为奇迹。
一箭射出,另一箭也在瞬息之间补上。
第一箭再取了一人的性命,第二箭是补上了第一箭在飞机上打出的口子。
不然在此时的万米高空,光是气压的问题就能让里面的一些乘客永眠在此了。
“干掉七个了,还剩四个。”
路俏不知道是在说给通讯器的另一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打开舱门!”瘦高的男人对自己的下属说道。
他的身上扛着一个清瘦的西装男,正是他给自己寻来的最好掩体,
“老大,打开舱门,我们也就……”
“打开舱门,把人扔下去,外面就一个人,我倒要看看,她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中年男人往机舱的另一端看了过去,那里有一群惊慌失措的乘客。
抓过几个人当做掩体,又在头上也顶了一个人,那个接受了命令的劫机者开始往机舱门的方向移动,
如果我们都不能活,那也都别活了。
他这么想着,竟然觉得愉悦,死又如何,总有人要陪葬的。
这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为了推开机舱门而把身前那人往旁边推了一下的瞬间,一支箭就这么穿过了飞机的舱门,把他牢牢地钉在了上面。
他用来遮挡自己的都是活人,此时他们四下散去,只剩他自己腿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彻底没有了气息。
“第八个,还剩三个。”
即使知道外面的箭似乎只杀这些危及到飞机安全的人,飞机上的乘客们依然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这是一个和平的年代这是一个和平的国度,甚至可以说,人们在坠星之战胜利之后真的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恐惧了。
现在真正的杀戮就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在这杀戮之前伴随着的是他们对自己生命安全的担忧,当然,现在这种担忧并没有散去,只是惊吓更加占据了他们的思维。
所以即使死去的都是坏人,他们也依旧害怕,谁知道呢?谁知道下一箭究竟会射向谁?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在这次事情结束之后,自己的命运会有怎样的改变。
“大家早上好,我是此次危机处理行动的特聘成员,军衔上将。”
在所有人惶然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的在机舱内响起。
“我会尽最大可能让大家安全回到地面,当然,不排除为了防止该飞机造成更大伤亡而采取极端行动的状况。”
如果说冯俊刚刚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的欣喜,现在已经变成了恐惧,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什么叫“极端行动”?什么叫“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那他怎么办?他这个被恐怖|分子当成了掩体扛在身上的人是不是也有更大的死亡的危险?
“现在,我需要要你们的帮助,这样能让我更好地对你们展开救援。”
女人的声音冷静沉着,仿佛他们并不是在一架被别人操控的飞机上,而是在讨论怎么能把晚饭弄得更好吃。
“所有人,靠着飞机墙壁两侧站立。”
“重复一遍,所有人,靠着飞机墙壁两侧站立。”
随着她的话语,有人开始按照她说的做,人们不再挤成一团,也令人意外地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请放心,我能区别出所有的劫机者与受害人。”
这句话让混在人群里的某个人心下一凉。
“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安全交给我保护,要么,有极低的可能,会被我当成劫机者的同伙一并处置。”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劫机者的脑袋被箭打了个对穿。
“第九个,还剩两个。”
通讯器尽忠职守地把她这句低语也传到了机舱内,机舱里的人动作突然就加快了许多,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恨飞机不够大。
“你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要跟里面的人渣交涉么?怎么好像你在威胁人质一样”路俏的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正是天咏,也只有天咏才能这么快的让她能够与飞机内实行通讯对接。
什么?他该跟自己的姐姐置气?拜托,他一直在苦苦等待一个能表现自己的机会,现在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
天咏正在试图控制飞机上的操作系统,,因为飞机上的操作系统已经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这一步他进展的比较缓慢。
“我在找人。”
所有无辜的人已经开始往飞机两侧墙壁靠拢,那些忙着抓人保护自己的劫机者们,根本就顾不上所有的人质了
他们只能尽可能地抓住身边的人挡在自己的身边,以防止自己被已经变得神出鬼没的箭轻易拿去了生命。
就像冯俊,他还一直都被那个瘦高的男人扛在肩膀上,神情灰败。
“我要找的,那个帮他们把武器带上飞机的人。”路俏是这么对天咏解释的。
早在发现这些劫机者大多是异能者的时候,路俏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机场的管控之严格那是毋庸置疑的。
能够逃避这种检查的只有一种可能——这架飞机上有没有被检测到的、隐藏在普通人中的空间异能者。
普通的战斗型异能者路俏都能对付,那个空间异能者,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除了那个在开着飞机的之外,明面上的劫机者只剩下了那个高瘦的男人,现在的他像是把自己藏身在了一个由人的身体堆叠而成的碉堡中。
在他的身下就是飞机的地板。
他还有胜算,飞机还掌握在他的手里。
只要他愿意,飞机上这几百条人命还能跟他一起陪葬,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宽慰了一点。
“疯子,现在除了你没人能开飞机,她不敢动你,你把飞机往有山的地方开!”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三百个普通乘客和几百名被关押的有危害社会倾向的异能者,你们应该知道哪个会被放弃。”
路俏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飞了上来,这架飞机早就被炮弹打穿了。
中年男人并不理会她,这种走狗又怎么明白他们想要的是什么,飞机上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录了下来,只要这架飞机毁掉,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国家对于异能者的态度是多么的残忍。
所以他们在飞机上没有真正的去杀害什么人,所以他们的武器只有匕首。
这样就能充分体现他们的可怜,
“姐姐,你周围有电子信号传出。”
“拦截。”
路俏在思考,剩下的两个人她该怎么解决呢?
一个已经用人质把自己团团包围,另一个如果死了,这个飞机也就失去了控制。
杀一个人,可以把前者干掉。
以整架飞机上的人命做赌注,她也可以杀死后者。
可她都不能,她必须要找到更好的方法。
开飞机的男人再次确认自己已经关闭了飞机上的信号传输设备,从对面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之后,他们就不再与对方有任何的交流了,飞机定位都已经关掉,他此时开飞机,全凭心情。
老大让他将飞机开到山区,他并没有照做。
不远处有个繁华的城市,在那里,他们能闹出更大的热闹,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会被这个世界铭记。
路俏发现飞机开始转向,她脚下一顿,银白色的翅膀在早上七八点的灿烂阳光之下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芒。
飞机再次转向。
绰号叫“疯子”的男人惊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飞机在他完全没有操作的时候居然再次转向了。
在地面上看着直播的罗老爷子一干人等都看见了那个女人在飞机的下面做着什么。
扳动一架飞机,她的力量到底已经达到了多么可怖的程度?
“你想去哪里呢?”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机舱里,因为飞机的急速转向而站立不稳的人们听见她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安心还是畏惧,“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们现在收手,事情还有得挽回。”
挽回?
冯骏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热,下一刻,他发现并不是错觉,因为用他来作为掩护的这个男人,皮肤的颜色在变红。
细小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头发上。
这、这是什么?
他惊叫着想要逃走,却被人稳稳地抓在手里。
“别害怕,我只是个异能者而已,知道什么叫异能者么?就是明明杀死你们像杀死臭虫一样容易,却只能自己活得像是臭虫一样的家伙。”
这么说着,他的身上的火焰已经开始灼烧他的衣服,在他旁边的人都努力挣扎着跑开。
却被带着火光的链条绑了回来。
“别跑,你们是想被我烧死,还是被外面的人射死?”
他的敌人无影无踪,可他知道她在乎什么。
“我就这样把你们活活烧死,怎么样?她射我,就要先杀了你们,她不射我,你们就要被我烧死。”
男人像是想到了极好的主意,他用那张烈焰熊熊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环视着左右。
“过了今天,所有的普通人都知道异能者有多可怕,所有的异能者也都会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们就完了。”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在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们的心里插一把刀,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划下一道鸿沟。
火已经开始蔓延到了那些人的身上,男人似乎故意控制着火势,让燃烧变得缓慢又无可抵挡。
此时的路俏还在飞机下面,为了阻止这个飞机转向不远处的城市。
她一次次地转动着飞机的方向,却又被人转了回去,并且,整架飞机依然往那个城市的方向移动着。
越来越近。
她隐约听到了惨痛的嚎叫声。
在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中。
在呼啸奔袭的风中的。
“一个人与十个人你选谁?”
“十个人与一百个人你选谁?”
“你自己的情感和百姓苍生的安危你选谁?”
“我选……不会让我后悔的那一个。”
一百多年前,她放弃了家仇,放弃了友情,放弃了爱情。
“你选谁?”
中年男人大笑着让疯子打开了通讯设备:“你们听听,这就是你们造成的结果,他们本来只是要被摔死,现在,整个飞机上的人都会变成火球。”
路俏松开了飞机,与巨大的飞机相比,她渺小的像是个蚂蚁,可就是这个蚂蚁,她一脚踢断了飞机的机翼。
感谢昨天晚上方来来给她补充的知识,让她知道这种飞机翅膀上旋转的螺旋桨就是飞机的发动机。
伴随着飞机整个的机翼与发动机一并掉落,整个飞机因为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打起了转儿。
在天旋地转的下坠中,中年男人失去了对人质的完全控制。
就那么一个瞬间,一支长箭刺入了他的眉心。
火,熄灭了。
那个被叫做疯子的男人胸口同样插着一支箭。
他们都死了。
很快,这个飞机上的人们也会死去,因为飞机已经失去了控制也失去了平衡,它翻滚着的下坠,仿佛被折断了羽翼的天鹅。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路上将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如果不把飞机破坏,飞机会被人控制飞向有五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新闻稿……”
罗老先生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下意识不敢再去看那个屏幕,二三百人的生命,从此会是他们心上的一笔债。
一笔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忘不掉的债。
“路上将!”
一架飞机有多重?
路俏根本就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断地挑战自己最大的力量,也许有那么一丝希望,她能让飞机免于坠毁。
“切掉另一个翼展!”在通讯设备里天咏这么对她吼道。
“不行,时间不够。”
“这样如果飞机完了你也完了,就算飞机没完你也可能……”
“不会。”
路俏用自己的双手与巨大的飞机相抗衡,她的力气太大,整个飞机的机头都瘪了进去。
在这样的她这样的以力相抗之下,飞机下降的速度似乎真的稍有缓解。
如果在陆地上,路俏有更大的把握让飞机停下,可现在是在空中,她全部的借力点只有自己的一对翅膀。
剧烈的疼痛从脊背处传来,毕竟翅膀不是重新长回来而是用控魂丝作为牵引,此时随着力量的加剧,控魂丝深深地嵌入了她的骨肉。
“啊……啊!!”
在飞机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趁着无人注意,一个年轻的女人手掌一挥,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枚炸|弹。
作为一名废柴到空间只能装下三升东西空间系异能者,她弱小,却又拥有上天赐予的力量。
没有人会想到,还有一个人藏在受害者中间,掌握着所有人的性命。
因为路俏一直让他们靠着飞机的墙壁,大多数的人都凭借着座椅保持了自己没有随着飞机的转动而摔的鼻青脸肿。
女人尝试着拉开炸弹的引线,她不要随着飞机一起砸成烂泥,她宁肯灿烂地死在天空中,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异能者的骄傲。
一支箭贯穿了她的咽喉,她的灿烂谢幕还没开始,她的人生已经结束。
女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仿佛是在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地面,仿佛是在惊叹怎么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她死了。
飞机外,已经筋疲力尽的路俏长出了一口气。
我还是找到你了。
————————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一直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么?”
在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的时候,在飞机急速下坠的时候,在他们死里逃生的时候。
他都想着那个年轻的、天真的、总是笑着的女孩儿。
我信……
他想对她这样说。
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她这样说。
年轻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从他的前面经过,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她坐上去并关上了车门。
几乎在下一秒,她就晕了过去。
让开车的人瞬间洞悉,她刚刚所有的若无其事都是强撑。
“林卓,路上将的情况还好么?”
通讯器里,有人在询问着林卓关于路俏的情况。
林卓的语气里带着怒气:“怎么样!很不好!她这种不通知我们就独自行动的行为我是一定会写报告的。”
对面一听,知道这话其实是林卓说给路上将听的,打了个哈哈就把电话挂了。
切断了通讯,林卓透过后视镜看向路俏,眼中是满满的担心和关切。
有这样一个人,她明明已经可以过上最简单的生活,一个酱肉包就能让她开心,一万炖排骨就能让她露出笑容。可她依然选择了最艰难最艰难的道路,一个人走,从不低头。
这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最强的战士,最伟大的英雄该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她就偏偏以最平常的姿态,做着最伟大的事情?!
不管怎样,这次他不会把路俏交给任何人。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