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淑云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来到沙发坐下,弓起手指摁了摁太阳穴。
轻轻蹙着眉头,有几分无奈与疲惫。
过了约莫一刻钟,她抬头朝钟表扫了眼。
已经十一点了。
轻舒了口气,女人把脸上的疲态收敛干净,站起身来去给荣万霖准备安神香。
只不过,当她去楼上时,荣万霖并不在卧室。
江淑云稍一思忖,把香炉放到一边,旋即去了顶楼。
果然,在顶楼的一间房里看到了荣万霖。
这间房很大,原先是个舞蹈室,专门用来给黎千画练舞,后来黎千画出了事,这儿就改成了一间储藏室,里面全都是她生前留下的东西。
此时,荣万霖正坐在一块圆形地毯上,手里托着一个白色相框。
相框上有时间留下的痕迹,老旧斑驳,但无碍黎千画的美丽。
笑容张扬恣意,艳光四射。
那是一个,无论女人还是男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女人。
石破天惊的美貌,明媚得像是四月的太阳,却又因从小娇养的缘故,眉眼清亮,无声响的纯真与娇息。
看到她就能想到荣婳。
母女两个,相似得过分。
江淑云走过去,半蹲下,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
“万霖,又想婳婳妈妈了?”
女人声音柔和,宛如涓涓细流,听不出半分的嫉妒与伤心,只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关心。
这是让荣万霖很满意的一点。
江淑云大度、知礼,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容不得自己男人想着其他女人。
早在他们结婚时,荣万霖就说过,黎千画是他的冤家,也是他的挚爱,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本以为江淑云会接受不了,但没想到,她却说,不求他忘掉黎千画,只愿他能在心里给她腾出一小块地方,她就心满意足了。
荣万霖低叹一下,没有回头去看江淑云,手指在照片上的女人脸上轻轻抚过,“她走的时候,婳儿才八岁,明明没觉得过去多久,但现在,婳儿居然要嫁人了。”
男人嗓音低沉,暗含惆怅。
江淑云闻言,看了眼房间四周,叹道,“是啊,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是在这儿,婳婳把自己关起来闹绝食。”
说到这,江淑云抿唇轻笑起来,摇了摇头,仿佛还有些无奈。
但很快,她又说,“也是在这儿,封谨陪婳婳度过了三天,其实,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荣万霖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江淑云叹息,颇有几分追忆的意味,“想想那时候,两人一个15岁,一个10岁,都还是小孩子,一转眼,现在都要谈婚论嫁了。”
这句话就说到荣万霖的心坎上了。
他手指微攥,紧抿着唇,没吱声。
江淑云知他是舍不得荣婳,于是,也不好多说,只在他肩上拍了拍,轻声劝,“那你早点回去睡觉,心里别总惦记着,否则又要失眠了。”
这段日子,荣万霖总是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多梦。
所以,原先只在家厅里点安神香,现在晚上卧室里也得点,否则,他第二天精神肯定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