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谨垂首，静默了一会。

荣婳不明白他沉默的反应是什么意思，紧紧咬着唇，忿忿地瞪着男人。

又过了一会，封谨终于不再默然，只不过，再度抬眼时，那对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弥漫上层层的深邃，宛如不见底的海水，静静翻滚着不为旁人所知的情愫。

他伸出手，在女人脸颊上一遍遍地滑过。

“婳儿，知道么，看到你衣衫不整地缩在其他男人房间里，我想杀人，后来，看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更想杀人了，但是，当我发现你没被他得手后，我杀人的念头便暂且压下去了，我想让你记住这次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进其他男人的房！”

男人没有刻意掩饰他的情绪，话语中的冷与狠尽数暴露在女人眼前，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对琥珀瞳眸中迸出的阴鸷与寒意，几乎有如实质。

令人不寒而栗。

荣婳被震慑住，呆呆地看着男人阴郁诡谲的面容。

突然间，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但是冥冥中，却又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熟悉。

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荣婳哑然失语，而封谨却继续道，“所以我才要离开，不是嫌弃，而是因为，我怕自己会伤害你，婳儿，你明白吗？”

“……”荣婳怔住，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昨晚他说，这是她逼他的。

原来，那时候，他正在死死压抑着自己黑暗的念头，但是，她的不依不挠却成了引燃他暗黑心思的一根火线，成功逼得他撕毁伪装。

想想昨晚的他，荣婳不由浑身发冷，胳膊上细小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女人忍不住瑟缩了下，她挣了挣手，试图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而这回，封谨竟也没再压制着她，松开她后就翻身下床。

“你先休息，我给你煮点粥。”封谨说，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

荣婳喉咙咽了咽，轻轻“嗯”了一声。

封谨见状，面色舒缓些，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薄唇，“乖，睡吧。”

说完，替她把被子拉上，这才转身离开卧室。

听见房门被带上的声音，荣婳眼睫垂落下去。

她把头埋进被子，闭上眼睡过去。

荣婳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用第三者的视角，亲眼目睹了封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

一件件，一桩桩，走马观花，清晰得宛如花卷。

封谨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把一个又一个的人玩弄于鼓掌，在他面前，别人都是被他操纵的傻子，只有他，高高在上地掌控着一切。

而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进他精心布下的包围圈。

明烨和言修在圈子外声嘶力竭，拼命地呼唤着她，让她看清封谨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但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置若罔闻，眼里只有封谨一个人，呆滞地往包围圈的中央走去，不曾偏移过一丝一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