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宵禁，纪琮和史清一也没多留。吃饱喝足一抹嘴抬腿就走人，走前史清一还没忘记嘴巴甜甜的哄着邹氏，倒是知道避嫌没去招惹顾二姐。邹氏对这种乖巧的孩子最是没法子，非得给人塞了一大堆的吃食。到了京城之后做的酒酿都给人拿了一小罐子，腐乳果酱这些自是不用说了。倒是没给拿松花蛋，高门大户是非多，松花蛋这种吃食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这万一出点事情，到时候不止是带累了史清一，还得连累他们家和纪琮。

纪琮也跟着拿了一罐子的酒酿，其余的东西也没拿。他又跟史清一不同，他跟顾家的交情不一般，随时可以过来，甚至都无需提前下个拜帖。

等他们走后顾家人也只是在一起说了说日后要如何对待史清一，最后一致决定还是跟现在一般，只把他当成跟村里一样没事来家里玩的小孩子就成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顾二姐，虽说她大了几岁，不过该避嫌就避嫌，好在史清一也不是个笨的，自不会有什么问题。

早早的便歇下了，第二日天色微明，金先生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门外。金先生只带了顾大哥几人一同去了书院，却是坚持不让顾铮礼和顾铮维跟着去。

“难不成我还能把人给卖了？”金先生虎着脸，瞪了两人一眼，招呼几个小的上马车。

顾长安站在后边看着自家爹和小叔被金先生训斥，嘴角微微扬了扬。倒不是她没良心，看着爹和小叔被训斥还幸灾乐祸。只不过她看着金先生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起了茅先生。在村里的时候，茅先生每次想要炫耀之时，总是会找个由头训斥她爹和小叔。那神态和语气，跟现在的金先生同出一辙。

没等她的嘴角落下去，就听金先生又开口：“小丫头，你也上来！”

顾长安的笑容顿时一顿，没动地方：“金先生，柏舟书院不收女学子。”

金先生吹胡子瞪眼的：“老夫难不成还不知道柏舟书院不收女学子？让你上来就上来，哪来那么多话？”

顾长安摸摸鼻子，到底拧不过金先生，只好跟顾铮礼说了一声，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显然金先生对她这种有些粗鲁的行为看不过眼，瞪了她一眼，胡子都跟着翘了翘，到底没再训斥她。

没办法，心爱的小弟子，以后慢慢教吧！

顾长安可不知道金先生在打什么主意，他跟自家师公是一个辈分，长辈开了口，她也就只能照办。何况金先生也的确没有恶意，她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驳了金先生的面子。

鹤鸣街离柏舟书院并不近，不过进了书院之后，只有过节或是休沐才能出来，寻常时候只能留在书院里。真等进了书院之后，他们家也只需要每个月接送一两回就成了。

“住的地方都是一个院子里三间房，两人合住一间房。书院提供饭食，不过你们若是不喜欢，可以自己带了东西在住处煮了吃。虽说院子里没有小厨房，不过可以在房间或是院子里生个炉子，爱折腾就折腾。”金先生在路上也给他们大致介绍了书院的情况，他在书院当了那么多年的教书先生，对书院自是了解的很。书院有不少条条框框的规矩，不过也因为收费并不算便宜，是以在吃住方面的条件都算不错。

当然，书院的一些规定也是极为强硬的。就好比住处，说是两人一间房就是两人一间房，哪怕是出身勋贵，进了书院也得老老实实的。敢仗着身份想要一个特权，书院会毫不留情的把人直接给赶出去。

跟哪个住倒是没有强行规定，在入住的时候，可两人结伴去跟书院办好住宿的手续。入住之后，若是想要换房间，那就要两个房间的人都同意之后，这才可以更改。

“老大最好带着小六，老三多看着老四一些，他太老实了。”金先生替他们一一安排好，又提醒道，“书院里可以带一个书童，除了小柱子之外，你们最好再多准备一个。小柱子年纪小了点，容易吃亏。”至于顾大哥他们会不会在书院吃亏，这个问题金先生压根不担心。顾家这四个包括看着实心眼的老四，没一个是善茬。尤其是老三，有他在，足够护住另外三个了。至于老四，他脑子不够灵活不假，可拳头够硬。再有老三帮衬，哪里又会吃亏？

“纪家的大小子也在书院，他跟你们关系不错，书院里会去招惹他的人也不多，到时候找你们麻烦的人也会减少。”金先生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顾大哥几个一一应下，对金先生说的这话倒是没在放在心上。对外人来说，纪琮是靠山。而对他们来说，纪琮只是需要保护的兄弟。不过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成了，也没必要说出来。

顾长安只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金先生为何非得叫上她。饶是她再聪明，也猜不到这一位大儒居然起了心思收她当关门女弟子。毕竟，这都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之举了。而与金先生这短暂的额接触中就可知晓，这分明就是墨守成规到甚至有些迂腐的读书人，她又如何可能猜得到他居然会起这念头！

见她安安静静的，金先生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又不吭声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饶是顾长安脑子一向转的快，这时候也有点懵。

看法？她有什么看法？现在不是送大哥他们去书院吗？她只是上来作陪的，她能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法。”她很老实的回答。

金先生的眉头顿时拧到一起：“怎么就没看法？你平时的机灵劲呢？你们茅先生可都说了，你的主意不仅多，还正着呢！怎么在那老小子跟前敢咋咋呼呼的，到了我这里连问你个看法都不敢说了？”

顾长安一脸冤屈，所谓的在茅先生跟前，实际上那不是在她自己家吗？家里那么多事情，她一直都在拿主意，这事儿不假。可是现在说的就是大哥他们入学的事情，而且还只是介绍了一番书院里头的情况，她能有什么看法？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金先生，难不成金先生是看不上她一个姑娘家还敢处处拿主意，所以在故意针对她？

顾长安捏了捏手指，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

看来，她往后得少在金先生跟前晃悠了，免得他看着碍眼。

她低头不语，金先生虽然不是太满意小弟子不爱说话的性子，不过对她这份镇定却是极为赞赏。

果然不愧是他的小弟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想要让弟子多露露脸，所以才特意拉着小弟子说话的行为，却是被他看中的小弟子给误会了。

原本妥妥的小弟子，这下子眨眼就要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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