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转眼就过了正月。进入二月初,顾家开始忙碌起来。尤其是邹氏,紧张的一连好几日都没能睡好觉。顾长安劝了好几回也没用,也只能由着她去,只在吃食上精细了不少,还去请过大夫,开了几贴安神药。只可惜没喝两回,眼见着到了二月初八,邹氏立刻又开始紧张起来,整个人连轴转,压根就坐不住。
“娘,你这着急也没用。再说了,我爹和小叔心里都有数,他们两个都不紧张,你可别太紧张的,不然会带着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了。”顾长安有些无奈,自家爹和小叔去乡试的时候她也不紧张。等两人中举之后,她也很是淡定的打赏了报喜之人,又行事稳稳当当的宴请了村里人。怎么到现在就这么镇定不住了?
邹氏眉头轻蹙:“可不是?可我一想到明天你爹和小叔要下场了,我这心里就止不住的着急。对了小五,你爹的笔墨可都准备妥当了?还有衣裳,小琮说最好不要穿厚实的棉袄,有夹层的衣裳可都会被撕开。还有鞋子……”
“娘!”顾长安和顾二姐一人扶着一边,稍稍用力,就把邹氏扶到一旁坐下。顾二姐有些无奈,“都准备妥当了,也都是按照小琮和小世子叮嘱的准备的。爹和小叔的衣裳都改成皮毛做的了。只一层,保暖还不会被撕开了。鞋子也是一样,不会让爹和小叔冻着的。”
顾长安也道:“考场会提供炭火,我问过小琮了,他说他跟史清一会安排妥当的。”说是安排,不外乎就是让人给顾铮礼和顾铮维多加一些炭火。既然两个小的有这份心思想要帮忙,他们受着便是了。有来有往的,才是相处长远之道。
“还有吃食,到时候可以自己带些吃食进去,二姐和五姐说给爹和小叔带点腊肉,再带点生米,到时候自己闷一锅腊肉饭就成了。”顾小六也凑了过来安慰道,自家爹和小叔的胃口好,喝粥肯定是不成的。而且喝粥容易上茅房,着实太过麻烦。至于冷馒头,京城这时候吃冷馒头,就是自家爹和小叔身子骨再好也有可能会肚子疼。再说了,爹和小叔都是自己会做饭的,左右也不麻烦,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顾大哥几个也是安慰了再安慰,邹氏的心情勉强平复了一些。
顾长安擦了一把冷汗,她现在完全体会到“一人高考,全家出动”的滋味了。偏偏当事人自己完全不紧张,就好比她爹和小叔,早起还跟以往一般,先写了一篇文章,又分头去买了吃食回来。中午的时候还把柴火给劈好了,齐齐整整的码了起来。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被赶去换衣裳。他们才刚安慰好邹氏,两人正好走了过来。
“又紧张了?”顾铮礼有些无奈,他家娘子莫看平时做什么都是不急不躁的,唯独对他的事情最是上心不过。这么一想,心里就甜滋滋的,露出有些傻乎乎的笑容来。
邹氏面上微微泛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是紧张小叔子。”
顾铮维傻笑着摸摸后脑勺:“嫂子,不用紧张,我跟大哥都准备妥当了。”虽说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跟老师见了一面,可是老师每隔一段时日便会给他们送来课业。就是来京城的路上,他们每天晚上都是要将当日的课业做完的。到了京城之后,不止是老师准备的,还有金先生准备的。他们相信老师,也相信金先生,更相信自己。不过就是下场会试罢了,他们还真没担心。
要说邹氏把顾铮维当成长子疼爱呢?在邹氏这里,除了顾长安之外,说话最有份量的大概就是顾铮维了。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放心了几分:“准备妥当了就好。小叔啊,可要多准备些吃食?若是不喜欢腊肉饭,也可以换一样。不如做些包子?到时候稍微热一热也能吃,倒是方便不少,省去你们不少工夫呢!”
顾铮维连忙道:“嫂子,光吃包子不饱肚。”这一点北方人跟南方人正好相反,北边的人觉着吃面食饱肚,可是南方人则是觉得若是不吃米饭,那就不算是吃了饭。家里除了顾长安之外,其他人都是如此。包子馒头饺子这些面食也的确可以吃,毕竟是在家中,饿了随便找点吃食就能垫一垫。可要出门之时,还是要吃米饭,哪怕是糙米饭都成,不然肚子饿的可快了。
邹氏哪里会不知道这对兄弟的这点破习惯,她就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嘴。听顾铮维这般解释,她也就作罢了。不过被这么一打岔,之前仅存的那点紧张也跟着没了,邹氏也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顾长安长出一口气,她家娘亲这几日可不好答对,她都担心她会继续保持之前的状态。好在终于冷静下来了,明天跌和小叔也能安心的去考场。
二月初九,顾家人一早起身,准备妥当之后由顾大哥,顾三哥,顾四哥和顾长安送了顾铮礼和顾铮维去了考场。
“爹,小叔,我们晚上才接你们。”眼见着就轮到他们兄弟二人检查之后,顾长安笑眯眯的冲他们摆手。会试是二月初九,十二,十五共三日。所以才是他们几个出来,邹氏和顾二姐顾小六他们都留在了家中。
顾铮维哭笑不得:“不是说了要去办事,顺便送我们过来的?快走吧,等晚上过来就成了。”
顾长安抿唇浅浅一笑,眉眼弯弯。是了,他们的确不是特意送自家爹和小叔过来的,而是他们今天打算去走一走,“顺便”送他们来考场的。
话虽如此,兄妹四人还是目送自家爹和小叔进了考场之后,这才调转马车,慢慢悠悠的出发。
赶车的是顾四哥,不过顾四哥是个练武的,耳里好,隔着帘子也听得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顾三哥靠在车壁上,神情间多了几分外人跟前不会流露出来的慵懒,嘴角轻挑,似笑非笑的道:“趁着得空,小五啊,不如你跟我们解释解释,你跟小琮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小的每回见面都腻在一起倒也罢了,还时常嘀嘀咕咕的,明摆着在讨论什么事情。偏生嘴巴又紧,到现在为止都没露出半点口风。他原本就想着找个时间问一问了,今天机会正好。
若是只可惜顾长安又岂是那等会轻易被诈出实话来的人?虽然不知道自家三哥是真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仅仅只是在诈她,当下也是眉头一挑,一脸无辜。
她可什么都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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