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自言自语的说辞后,庄妍的情绪忽然堕入莫名的黯然和焦灼,心灰意冷地端起玻璃杯喝口果汁,没继续跟我谈论jasn来中国的目的,她似乎有心事。
“妍姐,你有心事?”我扯开衣领的扣子。
庄妍微微翘起嘴角:“没有,就觉得烦躁得很,生活像、仿佛安稳不下来一样,觉得我们之前做的都是错事。”
我唯恐她又犯神经,敲敲桌子提醒她:“别想啦!看开点儿,我们现在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也没干,就老老实实做我们的小市民。相信我,总有那么个日子,不管jasn也好,还是活跃在我们生命轨迹里的领导也好,都会从我们的视线里淡出去,只剩下几个贴心好友。不会再有任何监管,不会再有任何谈话。”
“期待那个日子!”庄妍跟我碰杯,又点了根烟,继续徘徊在只有知道才能看见的,若有所思的梦游中。这是我跟她的共同点,喜欢在内心储存秘密。
悠扬的河风,闲散的江景。烤鱼味道的麻辣鲜香缠绕在舌尖,拌着嘴里啤酒的畅快感,没有任何高档酒店的束缚,没有任何人情世故的阻碍,只有种近乎无所事事的颓废享受。
回忆起先前在晚宴现场的种种,我看着对面的女人,又撕开罐啤酒,问道:“黄耀威以前是xx市一把手领导的司机?”
筷子停在半空中,庄妍明显没料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用措手不及的眼神看着我,好似在问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你从哪儿听到的?”她眉头微皱的说。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并非有意窥探她隐私。“你就别管我从哪儿听来的。最近我无意得到些对我不利的消息,怀疑跟黄耀威有关,就暗中了解了下他。”我沉吟道。
庄妍一如既往的警觉,眼睛锐利:“什么不利的消息?”
“lr的董事长告诉我说地产有动向,我打听的时候,刚好遇到黄耀威跟xxx集团合作,她跟杨欣走得很近,最近突然高调上马一家置业公司不说,还准备竞标一个大项目。”
随着答案的抛出,庄妍表情也跟着恢复镇定:“我知道杨欣,比我小一岁,以前还在峰会上见过她爸爸。她最近跟黄耀威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剧情不清楚,但估计就最近。”
“你怀疑黄耀威?”
“对!”
“需要我出面吗?他不会不见我的!”
……
隔壁桌正在相互劝酒,热闹的气氛影响着周围。庄妍跟黄耀威是夫妻,她对他的了解肯定超过旁人。但回忆起前段时间甚至过去几年的遭遇,我绝不对再让庄妍受到任何伤害,沉默中偷偷给拒绝掉了。
“不用!”我筹措道,眺望远处高楼顶部闪烁的信号灯,抛出内心的疑问:“妍姐,我一直搞不懂,你跟黄耀威究竟怎么走到一起的?他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完全配不上你。”
烟在怅惘的暮色中燃烧出更多的愁云惨淡。庄妍丢掉烟头,抱着胳膊仰起脸:“你真的想知道?”
她组织语言:“你已经说了,黄耀威是市委书记的司机,那么他肯定能在某些场合接触到我,比如聚会、接送、传话或者递交书信和文件,总之条件很多。黄耀威很沉稳,又有股痞性,他很懂女人,也很会照顾女人。我在广州的时候,他没少利用人脉上的便利帮助我……然后我跟他偷欢,就在我的车上。我猜他可能是爱我的钱,但他说爱的是我,加上他领导跟你爸爸的关系,我家跟你家的关系……就结婚在一起了。我们认识到相爱的方式,跟米薇薇认识你差不多,通过许多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番回答让我感到震惊,愕然间似乎看到了与印象中完全不听的黄耀威,没想到他也是政商圈子里出来的。“那你们结婚后?”我都快把嘴里的味道给遗忘了。
“结婚后他目的达到了,更加胡作非为咯。”庄妍发出一声无奈又轻浮地冷笑:“你以为是黄耀威配不上我?你以为黄耀威对我俯首帖耳?恰恰相反!他很清楚自己的前途和优势,我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垫脚石而已。你现在看到的黄耀威,已经是翻船后元气大伤的样子,曾经的他……比现在更加的意气风发。”
……
岸边的柳枝在霓虹中轻轻摆动,像搅动厚重夜色的船桨。庄妍谈及往事有些泪目,却依然愿意在伤感中继续对我分享她心头的积怨:“有城府的人总能在感情和事业里匍匐前行,等你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不管是我,还是我父母,在某种层面做事情就不能随心所欲。尤其受到制约的情况下。”
我舒口气,递给庄妍一条纸巾,脑子里想些跟时间节点重合的事情。黄耀威的领导前两年已经落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会儿正好是庄妍跟我邂逅的日子。
“你和黄耀威两地分居,跟他仕途受挫有关系吧?”我脑海中演绎着当初的种种,感觉各种凌乱的线索正顺应时间节点,编织成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许多之前不很明了的问题,也逐渐有了清晰可靠的答案。
“对!”庄妍没否认,把玩着打火机,黯然神伤地说:“黄耀威那段时间脾气很大,很火爆,回家就看报纸、看新闻,给各种各样的人打电话。他想冷静,但是冷静不下来,嘴里叨叨说天垮了,李xx要完蛋了,还丧心病狂要我去陪人睡觉,打听消息,不惜代价给他争取机会。”
啤酒罐在我手里晃荡作响,我没料到黄耀威会对庄妍提这种要求,却知道在树倒山崩的局势面前,人性和道德会扭曲到什么样的地步,也难怪庄妍有些神经质,经历那么多险恶和环境和人性,没疯已经很不错了。
焦灼的潜意识在脑海深处打磨,我看着眼前这个性感漂亮的女人,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答应了吗?按理说,你跟他应该同属一个政商圈子,同属一个源头,当时也很惶恐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