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我有些搪塞,这问题真心不那么容易回答,甚至我不太愿意回答或者思考的,我跟黄耀威的矛盾谈不上谁主动谁被动,似乎从无意间结识夏琳被她带到酒吧那天起就已经产生。
至于后来得知黄耀威跟庄妍是夫妻,包括他们曾经帮我家做事之类的爆炸性新闻,则纯属是意外而已。以我跟某部分人的关系,倘若知道庄妍的真正身份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跟她交往和相爱的。
于是我捻捻嘴说:“我跟黄哥的关系很微妙,你知道吗?抛开聪明或者愚蠢不谈,单说品行这关,我就跟他合不来。也许你听过我跟庄妍和黄耀威,或者圈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那都是道听途说和胡编乱造,报纸上写的也不定全对。除了庄妍跟米薇薇,我跟圈任何人的接触都没超过一年。”
喝完酒,不止血液沸腾,思路也逐步放开。看梁静璇笑颜欢快的脸庞,我用杯子里最后的酒敬她说:“如果你早两年出现的话,张子凡会着了魔似的追你。”
“可惜漂亮的女生有很多。”
梁静璇理解我的意思,她把服务生召过来,吩咐可以开始布置晚餐,又让她把麦琪叫过来,交代完毕后邀请我到餐厅。途中正好碰到从驾驶舱跑出来的麦琪,她高兴的简直忘了形。
“哥,实在太好玩啦!”她趴在楼梯护栏边,悄咪咪地说。
“玩?玩什么?”我忽然想起刚才游艇转弯时意外发出的震动,以及莫名其妙的抑扬顿挫的感觉,连忙问道:“你开船啦?”看她点头,我故意摆出严肃的脸孔,神情紧张地说:“你操作对了吗?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顿挫感或者啥的。”
麦琪表情疑惑,撸撸嘴皱皱眉头,努力回忆半晌才说:“好像真的有哎,幸亏驾驶员……哦不,船长反应快,怎么啦?”
我神情不悦地瞪着她,胡说八道:“你闯祸了,刚才你静璇姐派机械师检查轮机,发现齿轮崩坏了,起码要两三百万才能修好,你准备卖身吧!”说罢我还叹口气,演技连我自己都差点承受不住。
麦琪果然上当,两只眼睛都吓傻了,溜溜转动恨不得跳海逃命,用她惯有的委屈巴巴地招牌表情说:“不是吧?我就转动舵轮换了个挡,而且还是电子档杆啊!怎么就……呜呜!”
向来保持淑女状态的梁静璇险些忍不住,憋得满脸通红,喘口气调整好语调说:“小琪,你别听你哥胡说,他逗你玩呢!”
“真哒?”
“真哒!不信你问他!”
她们说话时我已经走到餐厅中间,麦琪转悲为喜立马追过来兴师问罪,嘴里各种简单粗暴的威胁,“流氓、坏蛋”数落个不停,最后看我求饶才扬眉吐气地坐到位置上,俨然得势的“女皇帝”。
……
虽然没到麦琪喜欢的西郊五号餐厅,但梁静璇精心准备的晚餐也非常丰盛,据她介绍所有食材,鱼子酱、黄鱼、鹅肝、鳕鱼、半头鲍……都是从那家餐厅送来的,唯独请不动那名震中外的主厨。
黄鱼曾经是我国的四大海产,但因为过度捕捞,野生的近乎绝迹。麦琪是个吃货,尝到就当场表扬了味道,示意我跟着品尝。如果是其余场合,我可能不会动筷子,因为我真的很少吃鱼片,受不了浆鱼后的半生不熟的腥味,无论哪种做法。
看我碟子里净是别的菜,梁静璇询问道:“seen君不喜欢吃鱼?”
我微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对海鲜比较过敏,而且吃鱼的过程太麻烦,我是个糙客,太细节儒雅的弄不来,倒是这鹅肝的味道很不错,但我现在吃的比较少。”
就跟所有的美味佳肴一样,特殊的味道是需要特殊的做法或者喂养方式,而某些过程甚至还需要丧失良知,比如我现在盘子里的鹅肝,它来自世界最大的鹅肝出口国匈牙利,这种鹅肝是农场主疯狂喂食强行撑大鹅的尾部,甚至将铁管沿食道塞进去灌食,从而铸就人类口中常说的比普通鹅肝大6到10倍的“脂肪肝”,且为了让口感细腻会在喂养的食物中减少钙的吸收。
因此不夸张地说,我吃下的每一片鹅肝,都是一只痛苦小生命从出生到餐桌这全过程的残酷命运。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但反思起来还是会比较膈应。
当然,出于礼节,这番话是不能当着梁静璇的面说出来的。她跟我和麦琪碰杯:“听说每位大领导除了标配警卫以外,还有精挑细选的‘御厨’,不知道这些菜还合seen君胃口吗?”
我擦擦嘴,用叉子指着餐盘和碟子说道:“其余不敢说,但这鱼片的做法,确实是有待进步,首先它重量是有问题的,然后嚼起来不够脆。”
麦琪忍不住,惊讶地说:“鱼还有脆呀?这不都软趴趴的嘛!”
我摆摆手,示意她听我继续说:“我这么说肯定有我的道理,做鱼片的鱼最好是立秋以后冬捕的,重量一斤半、近海捕捞的为最佳。至于说‘脆’嘛,它其实就是浆鱼的处理方法和技巧。举个例子,刚杀的鱼在切的时候还会动,因为它周身的神经还没有彻底死掉,所以趁着这段宝贵时间,要赶紧把鱼肉片下来放进在冰箱,冷冻几分钟后拿出来洗干净,沥干洒盐,用手顺时针朝同一个方向拍打,把肌肉纤维拉长,纤维越长,合出来的东西就越有精神。而洒了盐以后,鱼肉又会起劲触发神经反应,这时候再兑水,再拍打,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做出来的鱼片就是脆的。”
麦琪跟梁静璇听得瞪大眼睛,前者唏嘘后更发出鄙夷:“咦,这种做法太残忍了,怪不得现在不允许。而且你说的这个规矩啊,简直就跟清朝的那个噶礼一样,谁会在这个注重商业利益的时代满足那么多条条款款啊?又是重量又是技艺又是立秋又是近海的,厨师肯定会疯掉。”
我笑笑:“你别说,还真有这么讲究的。虽然现在不是了,但菜品跟它所处时代有很大关联,过去没有大棚蔬菜,没有烈性农药,任何食料的出产和加工,都必须符合时令,符合季节甚至是技艺。只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突破了种种局限方便造假而已。”
“有道理。”梁静璇听得很认真。
唯独麦琪还在怀疑:“真的假的?以前的人那么讲究,怎么没见穷苦老百姓天天山珍海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