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父债子偿没道理
蔡志明拿着协议书，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展示给自己的老婆胡小琴看。
“哎呀，我的妈呀！你要给人家两千七百元哩！这么多呀！你上哪里来这么多钱哩？就这，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从来没有见到你这种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胡小琴愁眉不展地说道。
蔡志明压在胡小琴的耳边低声说道，“你难道忘了，我取走了多少东西？卖了一万多哩！给他这点儿钱，能算啥！这就叫做，舍小头得大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胡小琴听了，微微一笑，“这样行吗？保不准，过些时日，那个万文贵又跑来问你要钱了，那怎么办呀？”
“他敢！要白天雷干啥！瞧瞧，瞧瞧，这里有白天雷的亲笔签名和红手印哩！你怕啥？”蔡志明高兴地将纸张折叠了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里，出了门，吹着口哨，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离开了河庄，跑回了黄中街。
令胡小琴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男人这一去，就再也没有笑嘻嘻地回来了！即便是去年过年前回来，也是将一万五千元的集资款交到儿子蔡国栋的手里，很快便急急忙忙地返回了黄中。去年春节后，再次回家，更是神神秘秘，与儿子蔡国栋嘀咕了一阵子，根本就没有与自己多说话。当夫妻两人再相遇的时候，蔡志明已经被关进了死牢，等待着不日后的枪声了！
哎，世事无常，变幻莫测，谁知道，从柳暗花明后的人生第二春，怎么会这么快就昙花一现，烟消云散了哩？
更让胡小琴伤悲的还在后头！就在蔡志明被枪毙后的第二天，那个万文贵就如同幽灵一般，找到了胡小琴，非要她确认自己手上拥有的协议书的真实有效性不可！
虽然胡小琴手头没有那份跟万文贵一样的协议书，但是，她的确在蔡志明的手里看到过，于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只好承认了下来。与此同时，她也明白无误地告诉万文贵，自己真的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归还他的那两千七百元钱。
万文贵眨巴着眼睛，思虑了良久，把肚子里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让胡小琴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随悻悻而去。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胡小琴的二儿子蔡国梁从冶州城回来了，万文贵一听说，立刻就跑到了蔡志明家，当着蔡国梁的面，故意向胡小琴讨要这笔款项！
蔡国梁接过来一看，半天没有言语。因为他在这份协议书上看到了他最为敬佩的河庄村支书白天雷的亲笔签名，就是不相信万文贵，他也绝对不会怀疑白天雷呀！
可是，蔡国梁也是没有多少钱，自己虽然过去一个月有大几十元的工资，可是，那些钱都是被老婆郭凤梅牢牢地掌控着，自己一个月只有极少的五块钱烟酒钱！跟郭凤梅离婚后，这些时日，虽然工资没有再被郭凤梅掌控了，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个跟着郭家生长的儿子，他就心里难受。偷偷地买了许多衣服和零食，趁着儿子和岳父外出的时候，他赶紧将东西塞进岳父的手里，也好跟儿子亲热一阵子。毕竟岳父待他还是不错的！
回到河庄，一看到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心神不宁的想着父亲和哥哥，他也是心如刀绞，于是，为母亲买回了许多好吃的好穿的，临走还要给母亲塞上几十元零花钱，以此来哄母亲开心！所以，他也没有存下多少钱！
现在人家万文贵拿着协议书上门讨要父亲的孽债，这让蔡国梁万分沮丧！他在父亲的探监遗嘱中，没有得到一分一厘，却要为了母亲的安宁和舒心，想尽办法来承揽下来，父债子还！如果不承揽下来，蔡国梁良心上又是过不去！承揽下来，自己又没有钱来偿还！实在是煎熬！
就在这种情境下，万文贵指着协议书最后一条，说道，“你爹蔡志明曾经约定了要在今年国庆节前必须偿还完毕，如果不能及时偿清，用自己的摩托车和大金表做抵押！你们母子俩都说没有钱，是不是需要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来偿还？”
蔡国梁断然否定道，“这是不可能的！那辆摩托车少说也值三千块，大金表至少也需要一千块，全部都给你，我们岂不是太吃亏了？再说了，蔡志明临终前已经说过了，这些东西是要留给我哥的！我就是有心这样做，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呀！”
万文贵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么说，你蔡国梁是要准备赖账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赖账了？我连这个协议书也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这是你跟蔡志明双方签署了协议书，又不是我跟你签署的，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蔡志明是蔡志明，我是我，我们俩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个全村人都知道，难道你万文贵不知道？”蔡国梁生气了，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行，你小子不认，也可以！我去找这份协议书的见证人村支书白天雷过来，我看你们母子俩该咋说？”万文贵气鼓鼓地走出了蔡家，蔡国梁原本是想把他追回来，一口承认下来的，可是觉得面子上不好过去，于是置气地说道，“随你的便！”
不一会儿，白天雷便跟随万文贵来到了蔡志明家。
听了他们双方的陈述，白天雷说话了，“二舅，不要怨恨我，既然你让我过来调解，我就只好跟你们调解了。但是，我不仅是你的外甥，我还是河庄的村支书，我必须站在公平正义的角度来说话！你说，是不是？”
万文贵一听这话，傻了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你是村支书，就可以裁定他们母子俩不用还钱了？俗话说，血债血还，父债子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不能因为他蔡志明死了，我这些钱款就一笔勾销了？想当初，我们万家被批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咋没有人来主持公道，怜悯可怜我们哩？”
白天雷怫然正色道，“二舅，你说这话就不对了！现在这种情况，与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蔡志明批评你们万家，那是，因为我外爷是恶霸地主，蔡志明是大队长是大队支书，他是代表着整个河庄村对你们进行批斗，这是当时的政治形势的必然结果。与你们蔡家和万家的恩怨情仇是没有关系的！你如果混为一谈，这对蔡志明家也是不公平的！不能因为蔡志明死了，蔡家没落了，你就这样来催债！
“二舅，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必须要按照法律法规来办事。蔡志明跟你签订的协议书，那是因为他的确是错了，他翻墙入室，拿走了你家老宅院中老枣树下的瓦罐里的财物，他理应归还！我当时也给你主持公道了。
“可是，现在，蔡志明已经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人都枪毙了，你还要拿着这个协议书来他们家要钱，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他人死了，已经没有偿还债务的能力了，老婶子和蔡国梁与此事没有瓜葛，不应该替他偿还债务！如果你非要讨回债务的话，也不是找他们俩要，而是应该向法院申请，对蔡志明留下来的那些遗产进行追债！你说，我说的对吗？”
万文贵听了噘着嘴，半天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