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风似乎比之前大了许多,江水开始大力的拍打着岸边,发出的声音提醒了梨花精。
她心里猛地一震,这才惊恐的想起下落不明的夏妍楚。
鬼王看出她的表情不对劲,于是疑惑的眯着眼睛看她。
梨花精张了张嘴,但又咬住了下唇,神情充满纠结和惧怕。
如果说出来,鬼王大概会暴怒不已的吧……毕竟是她给冯寻墨惹了这么大麻烦。
可如果不说的话……她没办法做到自己对鬼王撒谎。
“你又怎么了?”终究是鬼王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梨花精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然后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她开始忍不住在原地绕圈来回的走动,试图靠这种办法能让自己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这种大幅度的反常的行为,等于已经告诉鬼王出什么事情了。
“快说啊!”鬼王拦在她的面前,眼中似乎有怒火要喷发出来。
“啊,我说我说!”梨花精崩溃的大喊道:“我把夏妍楚推水里了!”
喊出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让自己发慌大乱的,不是惧怕鬼王的责备;而是,那就是来源于心底的预感。
是之前让自己无法忍受的预感,现在它又出现了。
而这预感是有关夏妍楚的……这下可坏了。
梨花精的瞳孔一再缩小,她捂住胸口,蹲到地上。
莫非那所谓的变数,就是指夏妍楚?
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被自己甩进了江水里,但自己很可能已经参与到其中了。
难道……那个变数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梨花精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忽然感到自己无法承受这种答案。
可这预感从刚才夏妍楚消失后,就隐隐开始出现,到现在变得更加浓烈。
“不可以不可以……”梨花精深吸了一口气,她按紧了胸口。
自从自愿封印于戒指之中,几百年来她的使命,就是为了让唐沁和映月可以在来世相守。
天道有命,若是其他什么原因超出了她能力之外,而无法履行这使命;除了无限遗憾,她也明白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若是这变数来源于自己……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的。
鬼王其实并没有听清她刚才喊的什么,但看到她沉默了那么久,心里早已如同经历了炼狱一般。
夏妍楚,也许被我推进水里了……”梨花精将脸埋进臂弯里,声音听起来非常闷。
“什么?”鬼王隐隐约约听到了后半句话,他皱着眉毛:“抬起头来说话。”
“我说,夏妍楚可能被我推进水里了!”梨花精握紧拳头,她猛地抬头大喊道。
鬼王愣了半晌,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夏妍楚这名字很耳熟啊……
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
鬼王皱了皱眉,然后眼睛突然一亮,随即露出不解的表情。
几百年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最近一年内和自己打过照面的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梨花精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她似乎对冯寻墨有很大的恨意。”都是她不好,不该故意去激怒夏妍楚。
这样也不会引得夏妍楚攻击自己,反被自己甩开。
“你刚才说把她甩到了江里?”鬼王的视线移到了眼前非常不平静的江面上,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不见。”梨花精也看向江面,心中满是不安:“只是那么一瞬间,再抬头我就看不到她了!”
鬼王陷入了沉思,他的表情阴霾的吓人。
以梨花精的灵力,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是真的话,她就等于是杀人了……不,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凶手会被认定是冯寻墨。
鬼王想到这里,瞳孔骤然缩小。
只是他没有梨花精那么慌乱。
鬼王弯腰握住了半瘫软在地上的梨花精的手,那小手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虽然是冯寻墨的身体,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心里竟然不会为此有任何起伏。
“你先回去。”鬼王叹了口气,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梨花精:“这件事,也许还有转机。”
“还有什么转机?”梨花精眨了眨眼:“你难道要去地狱把她拖回来吗?”
“我没这个能力,但有人能。”鬼王从没试过让死人复生的事情,但他心里清楚有人这么做过。
“真的吗?”梨花精一下子激动起来,她反握住鬼王的手,几乎要蹦起来。
“我会努力解决这件事。”鬼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深邃:“你先回郑子瑜身边,要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外出了。”
“好。”梨花精听话的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要告诉郑子瑜这件事吗?”
如果说了,感觉会被骂的很惨。
“先不用。”鬼王思索了一下:“有什么情况我会再找你。”
如果真的无法从复生的角度解决,那么就要考虑让郑子瑜动用人世的财权,压下这件事。
冯寻墨是无辜的,她不能担受这件事情的后果。
鬼王看到梨花精转身消失在岸边,他闭上了眼睛。
阳光穿透他的身子,似乎那个位置空无一物。
他不像其他灵异体那样,那么惧怕阳光,这也许是个相当特别的好处。
只是,他现在没心情享受这种事情了。
陶叔和圆圆,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办公中的郑子瑜。
两个人保持这个动作,一言不发了整整一小时。
郑子瑜放下笔,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父女俩:“陶叔,你们这样很像被我欠工资的员工。”
“哇!你还欠员工工资!?”圆圆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嚷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郑子瑜摇摇头,将手里签阅好的文件合成一沓。
“阿瑜啊,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了!”陶叔拍了拍胸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陶叔,不是我不想帮忙。”郑子瑜再次叹气:“而是这小孩子的游戏,你让我怎么帮?”
“你也认为我是小孩子?!”圆圆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说道:“哼!不帮就不帮!”说着就要站起身。
陶叔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拉住,然后看向郑子瑜:“只是借你的名义,随便举办个宴会不是很正常吗?”说完眼里还写满了期待。
“宴会这种东西,你完全可以去找许嘉。”郑子瑜完全不为所动,他面色平静地看了看圆圆,又看了看陶叔:“他应该会很乐意。”
“那有什么用!上次许嘉的邀请,他也没有去。”陶叔摇摇头。
“哦?”郑子瑜挑挑眉毛:“这小子脾性不小。可您怎么确定,我的邀请就能见效?”
“陆野最崇拜你了!”圆圆抢着说道,语气中满是不乐意:“之前在c城的宴会,还是确认了你在邀请名单上,他才去的!”
郑子瑜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崇拜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次在c城和这小子的见面,可不是多愉快。
“对啊!说你年纪轻轻就怎样怎样,大概是把你当学习目标了吧。”圆圆翻了个大白眼:“这个年纪难免都会有些盲目崇拜。”
“小鬼,别用那么成熟的语气说话。”郑子瑜将椅子转了半圈,面向沙发:“而且那不叫盲目,那叫明智。”
“嘁!”圆圆完全不遮挡自己的不屑,她皱着鼻子问道:“你到底帮不帮?”
求人帮忙还这副语气?郑子瑜的嘴角上扬,他并不感到生气,反而有些想笑。
“不过你这话里有纰漏啊。”他单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上次许嘉的晚宴,我可是去了的;那小子既然那么崇拜我,怎么也没露面?”
他本意只是想抓住一个问题,随便的逗一下圆圆。
可没想到,他的话说完后,圆圆的脸色竟然一下子垮了下去。
“怎么了?”眼看陶叔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郑子瑜诧异的挑起眉毛。
“这个……”陶叔看着他,想要开口,又似乎顾忌身边的女儿,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郑子瑜更加好奇了,到底这对父女还有什么是没告诉自己的?
“他那个时候,去见了相亲对象。”圆圆突然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深深的压抑:“他父母中意的儿媳妇,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不见的。”
陆野就是上次在c城的宴会中,被圆圆安排给冯寻墨跳舞、并因此引发郑子瑜吃醋的少年。
后来郑子瑜又在医院里见过他一次。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印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郑子瑜听到陶叔和圆圆说起时,竟然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看起来胖乎乎不会穿衣打扮、总是引得周围人有意疏远的圆圆,原来有一个喜欢多年的青梅竹马。
据圆圆所说,陆野一直对自己有所好感;只是这好感的真假成分,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惜了她超高的智商,竟完全不能运用在感情方面。
陆野的父母也算是商业圈里的一号人物,按陶叔的意思来讲,勉强也能算上和圆圆门当户对。
圆圆在更小一些的时候,身材还是很正常的;那个时候的她天天和陆野在一起玩耍,两家父母也都是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