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幸福是什么？你妈就是活着，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我要你悬崖勒马，听到没有？！！告诉你一句，玩火者必自焚！！”老羽声音洪亮地大声训斥着儿子。

成何体统？必须要拿出做父亲的全部威严，震慑住儿子的信马由缰。自从前妻去世以后，在这个儿子面前，老羽内心深处总会隐隐作痛，很多时候确实严厉不起来。

“过去，我是很有段时间很荒唐。但现在这么做，我是认真考虑过的。”羽东丝毫没有示弱的打算，眼睛毫不畏惧地，迎着父亲严厉的目光。

这目光，带着无所畏惧地对父亲权威的挑衅，让老羽突然感觉到深深地挫败。

“你认真考虑的是什么？是要和这个经历复杂的二婚女人，开始新生活。这究竟是你的改邪归正，还是一时兴起呢？请你回答我，你会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和谁又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呢？你的新鲜感什么时候过去？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老羽被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在前妻去世时的承诺，他真要两巴掌呼到长子的脸上去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用您管。”一如既往地客气而冰冷。

“我是你爸！！！我就要管！！”这哪里是一个儿子对待老子的态度，分明是对在街上的路人张三、李四、王五，客气礼貌，但分明是拒人千里之外。

“现在想起来要管我了。那当年呢，你出差办案，家常便饭。经常是几个月，我和妈妈连你的面都见不着！回家就是换几件衣服，洗个澡。妈妈生病以后，你还是这样！！！你要做大英雄，优秀侦查员，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们！！现在怎么有时间，居然有时间管我了？…！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监护人了。”

羽东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准备起身走人。很多事情，分明都已过去很久，直到今天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依然是伤他很深。

为什么不能原谅呢？为什么不能放下呢？多少次回忆往事，他都曾试图说服自己，理解父亲。可是他的心里分明有深深地怨恨。病床上母亲的期盼，那焦灼而又落寞的眼神，看在他的眼里，也印在他的心里。

以至于多年之后，他想用时间的橡皮擦，反复擦去，却仍旧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你，你，你……。”老羽指着羽东的鼻子，看着那张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倔强面孔，“行，你不要我管，那你就给我滚！滚出去！”。

年轻时的老羽，干工作就一个字“拼”，为了破案子，不分白天黑夜，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跨省追捕嫌犯，打击涉黄涉毒，熬夜审查案件，重大行动连续工作，……。苦，必定还可以忍。险，真是拿命相搏。

总觉得很多事，都是来日方长。直到前妻去世，老羽才深深意识到，很多事错过一时，可能就是一世。对于前妻和家庭的愧疚和亏欠，此刻全部涌上心头，透过如水的岁月，穿过半生的纷繁，那种刻苦铭心还是会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