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非得拉着我去审问俘虏干什么，闲的吗？”

清早刚吃完饭，梓辰就被云筱强行拉着去牢房“慰问”雨霁和雨珞，而且还无视他的任何抗议。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梓辰一向认为审问俘虏这件事是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多练练剑法，为下一场战斗做好准备，但云筱显然不这么想，他寸步不让地拽着梓辰的胳膊，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哎呀，这不是需要你这石大学霸的高智商来帮我斟酌一下嘛，你也不用说话，就坐一边听着，等结束了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就行。”

梓辰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起前往牢房，一直听说被云筱审问的可怜虫们没有一个不乖乖招供的，虽然明知这是云筱靠心灵异能玩的小聪明，但梓辰还是忍不住想象云筱是不是也会动用一下刑罚，比如说皮鞭、滴蜡……咳，应该是老虎凳、辣椒水或者烙铁之类的？

“喂喂，你这胡乱猜想都快算得上人身攻击了，我可从来不搞严刑逼供的。”云筱读出了他的想法，“还有，前两样是什么鬼，你还有这种爱好的？”

“不、不是，别误会，我没有……”梓辰连忙解释，但云筱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的表情：“哎呀，没什么的，男人嘛，总得有点小爱好，我能理解！”

“你理解个篮子啊？我没有这种爱好啊！”梓辰郑重其事的严正抗议，然而云筱只是一脸微妙地看着他笑，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哎呀，我知道这非常时期休息时间非常宝贵啦。”云筱又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这件事有可能事关重大，我在这地方实在找不着能帮我参考的人，大哥忙的要死，别人嘛……可可？贝贝？小七？张宇？无论哪个看起来都很不靠谱嘛，欧阳虽然有那个脑子但是他没那个眼界，所以只好劳烦你牺牲一下喽。”

“行啦，我还不是跟着你来了嘛。”梓辰说，“啊对了，说到张宇，我还是觉得……”

“这件事情还请你不要再说了。”云筱严肃地打断了梓辰，“我的队伍里是不可能没有他的，你的看法我并不在乎，我是抹去了他对你的恐惧和憎恨没错，但如果你再想抓他一次的话，那恐怕你至少得踏过我的尸体才行。”

“唉，没说的那么吓人嘛。”梓辰尴尬地打着圆场，“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他是威胁，但现在他是战友，还有，只有对他的记忆操作我是完全认同的……”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想谈。”云筱沉声结束了这个糟糕的话题，他实在是不像再去回忆自己对张宇做出的事情了，那实在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梓辰尴尬地闭上了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云筱并不那么乐于使用自己的能力，尤其是把这个能力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看来即使经过了那些骇人听闻的可怕实验，云筱内心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么沉默着抵达了牢房，按照云筱的安排，这次姐弟俩被关在了相邻的牢房，但那泼猴这会儿正别扭的背对着姐姐，还把守卫们送来的早餐丢了一地，看样子是发了不小的脾气。

对这只猴子云筱并没有什么耐心，他扫了雨霁一眼，冷冷地对他喊了一声：“喂，你最好态度好点，我这里可没有你发脾气的地方。”

猴子仍然倔强地缩在墙角里，拿屁股对着云筱和梓辰，云筱懒得理他，示意梓辰和他一道坐在审问桌前，然后让守卫把这姐弟俩带出来：“呐，把那只猴子给我捆结实点，雨珞倒是不用了。”

“诶，那个，能不能不要……”雨珞见守卫拿来镣铐准备捆住弟弟，心中万分不忍，连忙向云筱，但云筱却完全不准备给她这个面子：“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不捆住他没人能保证他不会乱来，所以请你稍微谅解一下吧。”

雨珞无话可说，她这弟弟生性顽劣，云筱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只好任凭守卫们强行按住弟弟，先是捆了个五花大绑，然后又用镣铐给结结实实地铐在了凳子上，再加上又被云筱的法术压制，任他百般挣扎，也是脱身不得。

“好了，咱们开始吧。”云筱把记录本丢给梓辰，让他帮着做做记录，自己又拿出一支录音笔，开始录音，“我要问的问题很简单，谁改造了你，你在哪认识他们的，我能在哪里找到他们，就这些，只要你们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我就兑现承诺，治好这泼猴，外加跟你们公平对决，不用幻术。”

雨霁一言不发，只是高傲地昂起头，用鼻孔对着云筱和梓辰，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云筱忍住怒火，强行挤出一点耐心：“我再重复一遍，谁改造了你，你在哪认识他们的，我能在哪里找到他们，你最好自己说出来，省得等会儿吃苦！”

雨霁张了张嘴，梓辰以为他打算交代，不想他却又朝云筱吐了一口浓痰，只是被云石二人的护盾给挡住了。

“……真让人失望。”云筱摇了摇头，直接放弃了进一步询问，“那直接进行下一步吧，让我看看你这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但这是你自找的。”

“诶，别啊！”雨珞急了，连忙阻止云筱，又转过头去劝说自己那倔强的弟弟：“雨霁！你快说啊！姐姐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说出来，让虫……龙裔治好你，然后我们凭本事报仇，你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啊？”

“切，谁跟你说好了。”雨霁别过头去，“姐姐你这明摆着就是上了他们的当，我就是死，也绝对不让这群臭虫子动我一根汗毛！”

“你刚刚说了什么？”云筱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温度。

“我说，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这群臭虫子动我一根汗毛！”雨霁挑衅的瞥着云筱，对龙裔们来说，“虫子”是个相当具有侮辱性的称呼，这是中国那百年屈辱史期间，外来侵略者们对于龙裔的蔑称，如果你想要惹恼一位龙族中人，那这两个字就足够了，不过这么做之前，你最好先安排好后事。

“很好，很好。”云筱不怒反笑，“那么谈判破裂了，现在我会采用强制手段获取你的记忆，我向你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痛苦，不过别担心，你也不会记太久的。”

雨珞慌了，大哥以前说过云筱这人极其重视这龙裔之名，而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大胆到拿这句禁语来挑衅云筱，这下子别指望会治好他了，恐怕等云筱拿到想要的情报之后就会现场把他给砍了。

“不要！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弟弟不懂事……”雨珞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她已经失去了大哥，不能再失去这个弟弟了，云筱停下手，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杀人，之前我答应你的也还作数，只是，你这弟弟，看来今天我得再给他上一课了。”

“呐，石头啊，你刚刚不是想着我会不会滥用刑罚嘛？”云筱把手放到雨霁天灵盖上，“现在我就给你表演一下我的刑罚是个什么样子好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来着？啊，对了，大刑伺候！”

云筱粗暴地将魔力灌入雨霁的大脑，撕扯着他的每一寸记忆，雨霁感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起来，立刻不能忍受地哀嚎起来，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通往黄泉的大门，他畏惧，但却又渴望，此刻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但那黄泉之路就算近在咫尺，他也难以触及半步，云筱残忍地扣押了他的灵魂，让他在这绝望的地狱边缘永受折磨。

雨珞痛苦地盖住脸，泣不成声。梓辰听着那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不自在地转过头，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不管什么时候招惹云筱总归不是什么好想法，这家伙平时还勉强算得上是个好人，但一旦生起气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残暴程度甚至还远胜那些吃人的妖怪，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不会因为生气就乱杀人，当然了，对于那些不幸中招的可怜虫来说，这可能并不算什么好处，眼前的雨霁就是个完美的示例。

在雨霁的记忆中，云筱看到了不少凄惨的儿时回忆，这兄妹三人从小没了父母，全靠大哥雨峰辛苦照顾，也难怪他们会因为自己杀了雨峰而产生这么大的恨意。但云筱现在可没空理会这个，他很快就挖出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一群穿着印着自己母校标志的白大褂的可疑人物。

这群人绝对不是学校的员工，这一点云筱是万分确定的，虽然他们在面对雨霁的时候一直戴着口罩，不过对于云筱来说，可以用来认人的远不止长相而已，这些人的精神特征是云筱完全陌生的，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在任何地方接触过这些人。为了进一步明确这个人的身份，云筱又在雨霁的记忆中深挖起来，这无疑会让雨霁更加痛苦，但对云筱来说，这倒是恰到好处。

片刻之后，云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把梓辰的思维纳入链接，把自己的发现展示给石头看：这是在某个未知的地点，雨霁偶尔听到的、那些迷之人物的一段对话，但是这些人用的是一种外语，无论云筱还是梓辰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外国人？境外势力？”梓辰皱了皱眉，云筱收回手，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说一些不想让这猴子听的话，所以才说日语，接下来咱们需要找一个能听懂日语的人……”

“日语？你能听出来？我怎么就只能听到他们一直在那叽里呱啦的？”梓辰大吃一惊，云筱见他这反应，忍不住得意地一笑：“呐，你应该像我一样，没事的时候多看点动画片，到这种时候才不至于完全懵逼。”

“得了吧，我才不看那些幼稚的东西呢。”梓辰哑然失笑，推了云筱一把，云筱倒是笑得更开心了，兴致勃勃地取笑他：“对对对，你不看这些幼稚的东西，你都是研究成年人的娱乐，什么皮鞭、滴蜡之类的……”

“喂，你这算人身攻击吧？”梓辰高声抗议，惹得云筱笑个不停。

一旁的雨珞可没心思听这两人吵闹，现在她弟弟像一堆烂泥一般倒在椅子里，怎么喊都不回应半句，看来云筱的折磨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云筱和梓辰起身准备离开，雨珞连忙叫住他，低声恳求：“你答应我要治好他的，那他现在受的这些伤……”

“啊，这个啊？”云筱一笑，“你放心，我只是对他施加了一些精神折磨而已，他的身体可是好的很，休息个一两天就缓过来了，呐，你最好劝劝他，让他说话注意点，下次我可不保证还会手下留情哦。”

说完这话，云筱和梓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雨珞依稀听到梓辰问云筱“你经常这么搞吗”，至于云筱怎么回答的则不得而知，她只得心疼地抱紧自己的弟弟，但守卫们很快把他们强行分开，带回各自牢房去了。

云筱和梓辰这边，他们二人离开牢房之后，先去找了贝贝，贝贝以往在学校是动漫社里的大明星，还经常和日本那边接触，有一定的日语水平，云石两人决定先找她碰碰运气。

“这段话嘛，我都听得懂的。”运气不错，贝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两个男生喜出望外，连忙催她翻译来听：“贝贝你真是太棒了，快快快，他们说了些啥？有没有什么重要情报？”

“呃，我翻译了你们可不要失望哦。”看着这俩人兴冲冲的样子，贝贝有些于心不忍，但云筱和石头却顾不上这些，只是连连催促贝贝赶紧讲来听听。

“那好吧。”贝贝说，“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火锅吧，果然在重庆就是要吃火锅啊！’‘听起来还不错，有推荐的店吗？’‘时代天街那边，有一家水手老火锅，我听说还不错’……”

“停停停。”梓辰打断了贝贝的话，“什么鬼？就这个？”

“对啊，就这个。”贝贝点了点头。

“这完全没用吧？”梓辰确实很失望，“我知道他们在鬼知道是哪天的时候去哪里吃了火锅有什么用？”

“嘛，也不能说没用吧。”云筱倒是很乐观，“从他们的语气来看，他们应该不是在说什么暗语，而是认真地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

“所以说，这到底有什么用？”梓辰没听明白云筱的意思，“他们要是说的是暗语那说不定还有点价值。”

“都说了你们要失望的啦。”贝贝耸耸肩，“你们找来的情报没啥用啦。”

“哎呀，听我说完嘛。“云筱耐心地解释着，“你看，假设你和我现在到了日本，我们要讨论晚餐吃什么，我们会用什么语言？”

“语言？中文呗！”梓辰还是没弄清楚云筱的意图，“你这不是废话嘛！”

“这不就对啦！”云筱说，“所以说啊，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这几个人很大可能母语就是日语，他们应该就是日本人……”

“……”梓辰很无语，“所以你这么绕了一圈，不就是又回到了我最开始的观点吗，我一开始就说是外国人了！”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云筱像模像样地摇着手指，“你那只能算推测，我这可是有理有据的推理。”

“少贫嘴，下一步呢，下一步我们干啥？”梓辰可没兴趣跟云筱耍嘴皮子，云筱摸了摸下巴，说：“嘛，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能确定的就是，那个改造的参与者中有几个日本人，但是更具体的就什么都没法确认了，那个水手老火锅倒是算是个线索，可是我们没办法去重庆……总之先给上头打个报告，让他们找人去调查好了，这些脏活累活就交给别人呗。”

“所以说，你这有模有样的弄了一大圈，还把那个什么猴子给折腾了一顿。”梓辰“好心”地替云筱总结，“实际上什么都没闹明白，就只是装模作样地论证了一下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的论点。”

“哎呀哎呀，就这点信息我也没办法嘛。”云筱笑嘻嘻地回答，“我连那猴子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看了一遍，有用的发现就这么一点，嘛，这么看来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这次的对手，至少他们反侦察意识很强！”

“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梓辰无力吐槽。

“嘛，什么都别说就好了，真相总是要慢慢挖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