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已经骑虎难下，没有时间解释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可馨，可馨还没有办不成的事。算我求你，姑姑。长这么大，我从来还没有求过您，姑姑。过了今天，我怎么还您这份人情都行？就中午，地点请您定，我等您电话。”

赵至臻放下电话，自语道：“这丫头，简直是疯得没名堂了。这像怎么回事呀？谁娶了她都会倒大霉！要是答应她，又怕哥哥嫂子事后归怨，要不答应她，又怕她下不了台，再弄出什么事来。”

赵可馨接着又打苏荣久的电话，手机座机都无人接听。打到李志淳的办公室，李志淳说苏部长开车出去了。难道他已经到了正德寺？赵可馨也没多想，开车直上岳麓山正德寺。赵可馨赶到岳麓山正德寺，苏荣久果然等在正德寺门口。“憨大，你怎么不接电话？联络了你好多次，真的急死人。”

苏荣久摸摸手机，才想起手机忘在办公室了，只得赔笑。两人在正德寺逛了一会，选了好久最后选定了一尊玉观音。赵可馨出来即给简美华打电话。“简董，你们今天回来吗？”

赵可馨接着又压低嗓子，“我是可馨，我妈妈她在您的边上吗？”

简美华刚与赵场长签完约，闻言笑问：“你妈才拉着杨经理到外面看风景去了，有什么事要避着你妈妈吗？”

“是这样的，简董。如果你们今天回来，我想给你们接个风，但现在不想让我妈知道。”

“好个孝顺的丫头，想给你妈妈一个惊喜？”

“简董，什么事能瞒过您呢？”

“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也好傍秦絮如享享福。”

上车前，赵可馨对苏荣久道：“晚上你等我电话，可别又忘了带手机哟。”

“我太没有心理准备了。”

“说不定中午就会叫你出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中午还是晚上？怎么一会儿中午，一会儿又晚上？”

赵可馨笑一笑：“别那么事事较真，反正今天，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你听候我的调遣就是了。过了今天，我唯你马首是瞻。”

从正德寺回来，苏荣久回办公室去了，赵可馨来到湖心岛1号。“柳阿姨？”

赵可馨进来不见柳春秀，心里一凉。“客人哪里去了？”

赵可馨摁铃叫来服务员，火冒三丈。“赵总，我才到住宿部去了一下，回来就没有看见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干什么来着，客人出去你不陪着，这也要我教吗？把你们刘经理叫来，我要炒你的鱿鱼！”

赵可馨吼叫着，给了她一个嘴巴子。这姑娘到底是见个世面的，也知道赵可馨的脾气，虽然挨了打骂，但仍陪着笑：“赵总，都是我的错。请您息怒，我去问问门卫，只要是柳前辈没出这个园子，我一定会找到她老人家的。”

服务员一句话提醒了盛怒之下的赵可馨。“你给我寸步不离地呆在这里，有消息打我的电话。要是柳阿姨出了园门走失了，回头我再和你算帐。”

赵可馨急匆匆地赶往门卫室。

“哦，是柳嫂子啊，真的是你？”

秦林生很快就想起来了。“恩公，我们一家找您找得好苦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您。”

“嫂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姚小姐接我过来的，她说帮我找到了恩公您啊！我是专程来向您谢恩的。这些年托您的福，我们终于熬上了岸，过上了好日子。”

柳春秀边说边朝后面湖心岛指了指道：“昨天我就住在那个岛上，是姚小姐安排的。我还特意给您带了一点土特产，七彩山鸡呀水果呀，都是我们自己产的。”

“嫂子，姚小姐是谁？”

“就是我们荣久的女朋友啊。”

秦林生这才明白过来：一定是赵可馨借别人的名义把柳春秀诓来的，湖心岛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不是赵可馨，谁会安排柳春秀住进那里？“嫂子，这里说话不大方便，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吗？”

秦林生想了想，这事得立即报告赵智心。“到岛上我住的地方坐坐不行吗？”

秦林生笑笑道：“嫂子，你跟我来。”

柳春秀见车内装饰得这么华贵，上车后还有点局促。“恩公，这些年我们一家时刻都把您的恩情铭记在心，只是因为你不肯留下联络方式，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向您感恩的机会。听姚小姐说我们荣久找到了您，可不知什么原因他又没有告诉我。这次要不是姚小姐告诉我，我们还不知道啊。”

“嫂子，你千万别这样说，这样会折我的福的。”

“知恩图报，我们种田人也懂这个礼数啊，恩公您怎么这么说呢？”

柳春秀有点不解。“嫂子，你说的没错。”

秦林生笑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不过是替我们董事长了却了一桩心愿，真正助你一臂之力的是我们董事长，不是我啊，所以你谢我谢错了人啊。”

“你们董事长？”

柳春秀越发不解：“你们董事长是谁？”

说话之间，车子已到湘江宾馆，秦林生感到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得简单地道：“嫂子，您稍等，我这就去接我们董事长过来。他来了，你们见面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林生把柳春秀安顿到1101房坐下来，出来即给赵智心打电话。信达公司董事长办公室，赵智心接到秦林生从车上打来的电话，先是又惊又喜。“什么，可馨把柳春秀接来了？”

“嫂子说是姚小姐，我猜就是可馨。可馨也许是借的姚小姐的名义。”

“谢谢你啊林生，你考虑得周到。我就下来了。”

想到赵可馨接柳春秀来的用意，他又感到作辣。湘江宾馆1101房，服务员上完茶水出去后，柳春秀自语道：“怎么这么巧，不待姚小姐安排就见到了恩公，而恩公却说真正的恩公是他们董事长，他们董事长又是谁？难道是位娘家的乡亲？”

她隐隐约约觉得董事长可能认识自己，只是自己一时想不到会是谁。自从爹妈过世后，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回过娘家了，而娘家那几个宗亲，也没有听说谁当了董事长。难道是树达？树达也不过是带了几泥水匠成立了个工程队呀。再说他就是有这分心，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家和秦絮如呀。“春秀！”

赵智心推门进来，见了柳春秀，加快了步子。“树达，是你？真的是你！”

柳春秀上下打量着赵智心，她似乎是在这个看上去因为养尊处优而发了福的，衣着华贵，威严持重的赵董事长的身上寻找着当年那个一手拿着砌刀，一手提着灰桶的小泥水匠的影子。眼前的赵智心与她想象中的树达已是天壤之别，以至她起初根本不敢相认。她愣了一会，才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来赵智心乳名叫树达，柳春秀原来树达叫得口顺，早已把他的学名淡忘了。而赵智心发达后前辈们早已不叫他的乳名，后辈们自然无人敢叫。“春秀，这些年你还好吗？”

赵智心听到这一声“树达”，倍感亲切，时光一下子就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段与柳春秀相恋的岁月。赵智心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柳春秀，眼前的柳春秀，岁月的刻痕淹没了青春的笑靥，他熟悉而又陌生，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时候，宾馆里的音乐不知怎么换成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赵智心把柳春秀请坐下来后，才在柳春秀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来。“当年是我对你不起，一夜之间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柳春秀愣醒之后才开口。“这不能怪你，我家的成份太大了，你一个弱女子，能斗得过你爹，斗得过那个年代吗？”

“树达，这些年是你一直在暗中帮助着我们一家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地方的？”

赵智心笑笑：“春秀，当年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吧？”

柳春秀也笑了笑：“这次要不是姚小姐，我不会遇到林恩公，要不是林恩公，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你说林生吗？他是我的司机。”

赵智心笑笑又问，“春秀你说姚小姐，姚小姐又是谁？”

“姚小姐就是我们荣久的女朋友。”

“在哪儿工作？”

“在华美旅行社。”

赵智心听到这里，回想起刚才秦林生说的情况，已经明白可馨把柳春秀接来的用意。心里暗道：这丫头，真是太出格了。哪有女孩子蒙未来的婆婆来谈婚事的？人家知道怕不要笑掉大牙。“荣久知道你来了吗？”

“他还不知道，他的电话不知怎么打不通。”

柳春秀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道：“树达，你认识荣久吗？”

“荣久就在我公司工作。”

赵智心笑笑。“你公司？我只听说他在信达公司，信达公司是你的公司？”

柳春秀如梦初醒。“我的学名叫智心，你忘了吗？”

“智心，树达。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柳春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两人正在叙旧，偏赵至臻从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是约赵智心中午吃个饭，赵智心想都没有想就说有客要陪，推了。赵至臻电话听得大哥口气不容商量，也不好深问。又因为没有约成，所以也不好说明是为什么事。

“董事长正在接待她，不可能走失。”

“你最好现在不要来，待会我会送她回湖心岛。”

“苏部长还不知道。”

赵可馨合上手机，转怒为喜，哪里管那么多，立马驱车赶往湘江宾馆。湘江宾馆1101房，赵智心仍在陪柳春秀聊。“春秀啊，这些年来，虽然你从来没有找过我，可我一直对你放心不下呀。”

“树达，这么多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就是你啊！我要是知道那些帮助来源于你，我是不会接受的。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生活。”

“这我知道。”

赵智心笑笑，“春秀，我欠你的太多，如果我不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给予你一点小小的补偿，我于心不安啊。”

“树达，其实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春秀，其实你上次来的时候，你们荣久就已经从秦林生的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他也问过我，我和你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怪不得他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