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纹身店。
进去的时候,看见范雪琦抱着小苒的蛇尾巴,在贵妃椅上睡得正香。
天气都已经变凉了,她还抱着蛇睡,不冷吗?
我打开灯。
灯的亮度刺激了姑娘们的眼睛,她们“呀”的一声,清醒过来了。
“小师叔,你、你回来了?”范雪琦揉着眼睛,对我说道。
我对白小苒使了一记眼色,她会意过来后,就默默地游回了地下室。
在她关上地下室的门后,我转过头,就看到范雪琦在冲着我娇羞地笑着,并,递上了一盒……套套?
盒子,未拆缝;
新买的?
卧槽!
我嘴角一抽,问:“想啥呢?‘
范雪琦娇羞地笑:“你这么晚了叫人家来洗澡,那你说你想啥呢?”
我屮?h?u?!
一万头草泥马在我心中奔腾!感觉自己这一晚上的奔波全是自己瞎操心了!干脆我大义灭亲吧!
“你想死,是不是?”我瞪她!
她眼睛瞪得比我还大,但是和我不同的是,她很兴奋:“嗯嗯嗯!”
大义灭亲吧!
直接押去冥王面前,了事!
“你还真的是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我生气地抢过盒子,为了以示清白,我要扔……算了,未拆封,都是钱,别浪费。
我把盒子收进了口袋里,她脸都红了。
“……”你让我说什么好?
我是很生气的,可是我越生气,她脸就越红――你让我说什么菜好?
“你死定了!”我正经的!
“我知道。”她低下头,娇羞的。
我:“……”
我真是,不知道拿这小妖精怎么办了。
唉!
我坐下来,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还记得上次你和我说的花妖吗?”
范雪琦说:“怎么了?”
这语调,终于正经了!
我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自己死,变成鬼;另一个是我押你到阴间,让阴司处死你。”
“what?”范雪琦吃惊地绕到我面前,凝视着我的脸:“师叔,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无奈地说:“你看我的样子,是在开玩笑吗?”
她凝视了我许久,才……点点头。
我晕!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了?”我好笑又好气地质问!
范雪琦说:“你每次坑我的时候,又有哪一次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辩驳!
我郁闷地坐着,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大、义、灭、亲!
“走吧。”我站起来,对她说。
范雪琦不解地问:“去哪儿?”
“送你去死。”说完,我就走出了纹身店。
范雪琦在我身后叫道:“诶诶!师叔,你送我去死,不是要回房间吗?”
卧槽,还不死心?
我对这丫头是真的无语了,沉默地顾自走路,范雪琦很快就跟了上来,她看我如此沉默,也就不敢再乱开我玩笑了,闭着嘴,默默跟着我走进了阴阳路。
这条阴阳路,平常只有七月半才有人烟,不是这个时候来,显得冷清许多了。
范雪琦在我的身后冻得哆嗦,她一定是后悔出来的时候,没穿厚一点的衣服了。
我带着她,走到了阴阳路的尽头。
这尽头,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前路了。
范雪琦停在我身后,一边搓手哈气,一边问我:“小师叔,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说:“闭上你的右眼看。”
她闭上了右眼,下一秒,我看到了她的小脸在黑暗中变得更加苍白了。
我问:“看到什么了?”
“好多……兵!”她苍白着嘴唇说。
阴阳路的尽头,连接着鬼门关,也连接着彼岸河。
非七月半的鬼节,这里是不开放的,就算我有天眼,我也无法穿过人间的地界,看到那边的世界去。
但是范雪琦不同。
她的左眼是彼岸花妖的眼,能看到许多我看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说,阴间的地界。
当然,阴兵们也无法透过封闭的鬼门关看见我们,如今,是范雪琦借着花妖之眼,在偷窥阴间。
我低声说:“捉你的。”
“啊!”范雪琦吓了一跳。
我问:“现在知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了吧?这次你真的是惹了大祸,死到临头了!”
她呆呆的,可能是还无法消化掉这个消息吧。
半响。
她看向我,伸手:“把套套还给我。”
what!
这么正经的时候,你跟我扯这个?
“送我的,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吧?”我按着口袋,正经地说!
范雪琦冷着脸说:“反正你又不用。”
“谁说我不用的?你有很多师婶,你不知道吗?”
“还给我!”范雪琦生气了,扑到我身上,就要抢我口袋里的盒子。
我吓了一跳,真是万万没想到,在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之后,她竟然没有害怕,也没有大哭一场,竟然是和我纠结这个问题?而且态度还这么认真?
你中二病又犯了,是么,少女?!
要论身手,肯定是我比较强的。
她在我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抢回盒子,忽然就一屁股坐下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师叔我很欣慰,少女,你终于知道哭了。
“你、你还我套套!”范雪琦大哭道!
我去,哭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吧!
范雪琦大声哭道:“你这死没良心的,总是坑我!每次都把我当傻瓜一样耍!这次你大半夜的叫我过来洗澡,我过来啦!东西也买了呀,衣服也挑好了呀,香水也用了呀,结果你却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还不还我套套!过分了!”
我?濉?
女人的眼泪是她们最强大的武器,在这么强大的武器之下,我弃械投降:“好好好,是我过分了……”
范雪琦大哭:“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我吃惊:“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你说我惹大祸,我要死了,你他妈的不帮我想办法救我,还不还我套套!欺人太甚!”
我震惊了!
范雪琦用哭的声音、用撕破的嗓音跟我认真地算这个账……我深深地震精了!
这说得,我好像真的罪大恶极……
但是想想……
我有什么错?!
一想到我没错,于是我又坚定、而且义正言辞地拒绝把东西还给她:“谁说我没有想办法救你?我要是没想办法救你,我又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出去?我大半夜出门还不就是为了找救你的办法吗?”
范雪琦停止哭泣:“找到了吗?”
“没有。”
“你还我套套!”她哇的一声,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这……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师父当年收我做徒弟,原来我比一部分人多出一个优势,那就是:我是男的,我不会哭成这样。
以后,我也不会收女徒弟的,不然,哭的就是我了。
我蹲下来,对她说:“我只是帮你去问,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起来,让阴兵找不到你。”
范雪琦立马收起哭声,关切地问:“问到了吗?”
“问到了。”
“在哪里?”
我问:“所以你说,你师叔我辛辛苦苦地大半夜跑出去,就为你这点破事,收点辛苦费,应不应该?”
“应该应该!”范雪琦点头如捣蒜!
我说:“那你还想把东西要回去吗?”
“不了,师叔你用在其他师婶身上吧。”范雪琦乖巧地说。
真懂事。
于是我告诉她:“阴司那边已经从彼岸河里捞起了你丢在彼岸河里的短笛,冥王震怒,报纸上黑纸白字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短笛乃是安魂师所有,所以冥王一发怒,将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她将要降下大难于世间所有安魂师身上!这就是我要你把你所有乐器都封印起来的缘故。冥王只知道短笛乃安魂师所有,但却不知道那短笛的主人是个安魂师学徒,还没成为真正的安魂师。”
范雪琦:“那我是该庆幸自己是逃过一劫了吗?”
我认真地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惭愧,修炼了大半年了,天天就只知道挂着短笛在自己脖子上,假装自己是个合格的安魂师,但实际上,连支像样的安魂曲都吹不出来。”
“哦……”范雪琦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说:“除此之外,冥王还派出了三头犬,三头犬会根据短笛上的气味来寻找短笛的主人。在短笛上只有两个人的气味,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左二哥。”
范雪琦这才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那左二哥不会有事吧?”
“你左二哥本事比你大多了,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哦……”她继续惭愧地低头。
我说:“用柚子叶洗澡,可以驱除晦气,也可以屏蔽掉自身的气味,应该可以暂时躲开地狱三头犬的鼻子。以后,你看到狗就绕道,因为说不定地狱三头犬来了人间,会化身为普通的狗,要是被逮到,你就死定了!”
“哦!”
看到她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我也就松了一口气,看她这样,也不忍心再多说她什么了,因为接下来她要面临的事情会比我呵斥她的话还更残酷!
我说:“回去吧,这几日你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会再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件事。”
“你真的会救我吗?”范雪琦红着眼看着我,这委屈的样子很可怜。
我按着口袋里的盒子,暗示她:“这东西总得用吧?”
她这心如死灰的脸上,才冒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