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果然看见池疏影睫毛动了动,苏隽眉开眼笑,“不过……挺好的,我……”
池疏影忽然感觉他一顿,像是咽下了半句话,问道,“你怎么了?”
苏隽笑笑,抬手示意池疏影向东看,“我的人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十多个商人打扮的人。当头的那个身着白衣恍若谪仙,骏马飒沓,一身风度翩翩出尘。
池疏影忽然觉得她回去有必要请祖母整顿一下二州城守巡防,先不说那批莫名其妙的刺客,就这一眼看上去打扮和气质格格不入的队伍,城守怎么没把人扣下来仔细审问一番?她心底蓦地涌上股危机,西北四州八县,当真牢固如铁桶一般么?
“他是谁?”池疏影眯起眼睛,就冲这人这分风度,地位就不该弱于苏隽。
“云枫,特派的宣恩使。”不用看也知道她问的是谁,那样出众的人放人堆里一样不会被掩埋,苏隽解释道,“殿试第五名,松原妘氏的公子,表字夏青。”
“松原妘氏?”池疏影了然,“所以不好派官,放任西北?”
苏隽点头,“真聪明。说来他与原州甘州的刺史还带着表亲……”
“什么表亲?”池疏影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早出五服了,算的什么亲戚?”
“出五服?”苏隽诧异,“你算错了吧?原州云夫人分宗至今不过四代,尚在五服之内。”
“照你这么算咱俩还是亲戚呢,你别忘了献国公母亲馨乐郡主算我曾祖母的堂姑。”
池疏影曾祖母杭慧乃前朝公主,她口中的献国公指的是大宁统一后追谥的苏隽曾祖,生母馨乐郡主自然算得上杭慧的堂姑……这是多少代来着?苏隽记性好,掰着指头背族谱……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妘氏只论母系,我是云词夫人祖母的六世孙,与原州刺史早已出五服。”云枫踱马上前,显然听到了之前的争论。他更好奇的是这位对宁朝各大家族辈分了如指掌的姑娘是谁,尤其,她半倚在苏隽怀里,倒是副分外亲密的模样。
“不知这位姑娘……”
“池疏影,”池疏影抱拳,“伯父桐州刺史领镇西北军节度使池氏讳言,云公子有礼。”
“竟是池二小姐,”云枫颇为惊讶,“真是……”他清了清嗓子,憋出来四个字,“久仰大名。”
“夏青兄竟认得疏影?”
“这倒是不曾谋面。”仿若客套话被戳破,云谪仙暗里瞪他一眼,转头对着池疏影温和道,“不过听闻当年池二小姐孤身一人横贯大漠,云某佩服不已。”
“妘氏冰卫名不虚传。”池疏影笑着客套。她从大漠逃回桐州的事情在西北算不得机密,却是云枫远在东北松原,千里之外竟知晓此事,早闻松原妘氏冰卫无孔不入,果然不假。拿不准那句“久仰大名”究竟是客套之语还是无心感慨,池疏影更对云枫警惕了三分。
云枫一行虽是轻装简行,却也比厮杀了几场的二人齐整的多。随行带了清水衣物,池疏影借了身短褐谢过,转身寻背影处把溅满血污的外衣换下。
池疏影换了衣服回来,就听见换过衣物的苏隽与云枫倚着大树说话。许是关系不错,言语间没了什么顾忌,几句话聊到了她身上。
“京城你小子就招蜂引蝶,不想来了西北功力见长,这就摘了池二小姐的芳心了?”
“事急从权,”苏隽连连解释,“我二人被人追杀,夏青兄莫坏了池小姐名声。”
云枫心道就凭池疏影,她还有名声么?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里念叨几句,拍拍苏隽肩膀,咂舌感慨道,“我看不是你摘了她芳心,是你被她三魂勾走了七魄吧?”
“哪有哪有……”苏隽苏隽一叠声的否认,却是一抹红晕,从脖子嗖地蹿上耳尖……
池疏影顿时收住步子,呵呵……
虽说庞二牛瞧着不似个办事儿靠谱的人,然而正经事儿上,倒还真靠谱。
沿着官道行了没多久,池疏影便遇上了背插彩旗的镇西北军斥候。背插彩旗,是迎宾之礼。
池疏影喊住他,先报了名号,后问,“可是伯父在城外设帐迎接天使?”
“回二小姐,正是。”领头的斥候答道,“刺史大人同大公子、大小姐并都转运司、都磨勘司、农田司、群牧司、受纳司、监军司、审刑司、陈告司等诸司部曹、镇西北军诸将都在城外,我等奉命接应采访处置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