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提审沐颜
“有沐家死士四五十人,情况紧急……没能抓住活的,属下的人死伤惨重。不过小姐放心,他们没能闯进别院地牢。”
池疏影看了看文遥,缓了口气,“辛苦你们了,厚葬死去的兄弟。”
“是。”
“你受伤了吗?”
“啊?”文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池疏影在关心她,感激道,“一点皮外伤,无事,谢小姐关心。”
池疏影点点头,没再说话。
沐颜是沐家独女,祖父乃青云卫第一任指挥使,也算西北的名门望族。沐颜九岁时丧母,养在池老夫人身前,直到出嫁,都是住在节度使府。沐家无男丁,沐颜的夫君姓项,是招赘的女婿,经商跑货颇有一套,又有沐家帮衬,往来西域关东之间,没几年便闯出了“坐何走项”的名号。
而这次事发,便是项家商队出了纰漏。西北禁止百姓与关东往来,几家与关东来往贸易的商号都要在节度使府备案。原本项记商号借着沐家,出关入关不过走个过场,却是新任的城守偏偏油盐不进,定要挨个打开了货车检查——这一查就出问题了。一车西域轻罗纱里抖出几封书信,记录的正是近来三个月西北的军事调动等绝密之事。守城官当即上报,当晚便秉到了池疏影这里。一道的还有祖母的指令——秘密拘捕沐氏全族,立即审讯。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沐颜的夫君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前几日熬不住刑罚死了。沐老大人年事已高,绝食五日后也断气了。沐颜小姑子项玥不过十五,也不像个知道内情的样子,只剩一个沐颜……池疏影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吩咐文遥进来,“提审沐颜,立刻。”
节度使府北苑在桐州城外,是池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庄子之一。地面上三进院落,地下却是五间牢房并两处刑讯室,别有一番洞天。
渗入泥土的血迹揭示了日前的一场血战多么惨烈,十来个哑巴杂役掂着水桶抹布冲洗地面,然而浓重的血腥味道依然迟迟不能消散。池疏影掩掩鼻子,蹲下来拔了匕首,插进土里剜出捧土,用指尖捻开,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把这里沾血的土挖出来埋田里去。”池疏影站起来淡淡吩咐,“浪费的什么水!”
哑仆们领命寻铲子,文遥扶着池疏影下了地牢。
暗室很小,不过十尺见方。墙上火把火光跳跃明灭,刑台和十字架投下昏沉阴暗的影子,淡淡的焦糊味道,透着股血煞的气息。
池疏影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看着文遥领人拖进来个伤痕累累的女子。
这女子二十出头,发髻凌乱,如果可以忽略满脸血污的话,大抵该是个秀丽温婉的少妇。
沐颜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辨认的有些费力,“池……二小姐?”
池疏影微微勾起唇角,点头轻笑,“沐姐姐,别来无恙。有些日子没来看望沐姐姐,不知道沐姐姐可想清楚了?”
沐颜嘲讽地笑笑,低了头,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君便的模样。
池疏影轻叹,“七年前疏影初归节度使府,诸事懵懂,处处艰难,多承沐姐姐照拂。沐姐姐的恩情,疏影铭记于内,我不信你会背叛西北。沐姐姐若有难处,只管与我说,疏影断不会为难与你。”
“不过各为其主尔,多说无益。”
池疏影眯了眯眼,“各侍其主?你听命于谁?”
“二小姐不必多费心思,左右不是你西北的人。”
“大胆!沐家也算西北名门,蒙受祖母重恩,竟敢吃里扒外,勾结外敌,谁给你们的胆子!”
沐颜反唇相讥,“我沐家的忠心,从不曾臣服于茗这等弑母叛国的卑鄙小人!”
于茗便是池疏影的祖母池老夫人,池疏影听见这一句就笑了,“你是朝廷的人?”
“弑母?叛国?看来你对我曾外祖母挺忠心的。”池疏影嘴角勾起笑意,“我倒是忘了,你们沐家原是青衣军里跟来西北的,曾外祖母故去几十年了,你们是奉她遗命为朝廷做事?”
上一任的敬州刺史于英,早年是追随太祖女帝打天下的得力女将。后来因私怨勾结前朝公主杭慧偷袭太祖康文帝麾下函锋营,险些酿成大祸。太祖念她劳苦功高,只贬她为敬州刺史,终生不得返京。于英一生未嫁,收养了一个女儿,就是如今的敬州刺史池老夫人。至于她的死因,只怕唯有池老夫人自己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