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池娘
“没事。”池疏影躲过池臻伸过来的手，把东西放在廊下。好像有股阴风吹过来似的冷，她拢了拢胳膊，“东西送到了，哥，咱走吧？”
“总要给娘打声招呼……”
“是臻哥儿来了？”
池臻话音未落，池娘就拄着拐杖走来了。自那场大火之后，她的眼睛便不大好，便是离近了也瞧不清楚人脸，多半是要靠声音和轮廓来认。
“娘，我和……”
“小的希音，给老夫人请安！”
知道池臻想说“我和疏影看您来了”，池疏影怎能由着他把话说完？她才不想演什么失散多年母女重逢抱头痛哭的戏份呢，她被关了十多天，心情很糟，懒得浪费表情，别招惹她！
池老夫人不认池二爷夫妇，所以只能从池臻这边叫一声老夫人。池疏影麻溜儿地借用了早上那个小厮的新名字，还是她起的，堵得池臻一句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得，咽不得。若是苏隽在，只怕定要与池臻击掌相庆大笑三声——都是被池疏影噎过的难兄难弟啊！
正巧池疏影一身小厮打扮，池娘的眼睛也根本看不清她的样貌，听了这一句就赶紧叫她免礼——
“诶，好孩子，起来，起来。”池娘是个很温柔的人，不是有些主母硬撑起的温柔大度，她是真的温柔，不然也不会忍池爹、忍了那个叶叔叔的存在。
池臻摸了摸鼻子，池疏影剜他一眼——好吧，池臻妥协，小厮就小厮吧。
“进屋里坐坐？这都快要吃午饭了，不如你们吃过了再走？”
池娘满心欢喜地邀请，池臻想答应来着，然而疏影小姑奶奶就在后头站着，他怕他这一点头，小姑奶奶扭头就敢走。
“不了，儿子还有些事，改日再来陪娘亲吃饭。”池臻只好推辞，“娘，我给您带了些药来。您的咳嗽怎么样了？”
“好着呢，不用担心。”池娘接过药材，眼睛都是带笑的，“你们兄妹两个在刺史府容易，月钱不多，不用操心给我们送东西，你们自己留着用吧。老夫人年年都让人送银子来，我们吃喝用度都是足够的。”
“娘放心，大伯赏识我，在衙门和军营里都领了差事，儿子领着几份儿饷银，一个人哪儿用得完？”
“那就给你妹妹存着！以后疏影出嫁，你这个哥哥不多拿些添妆出来，好意思？”池娘不知池疏影就在一边，教训儿子道，“疏影从小不在咱们身边，吃得苦太多，你这个做哥哥的，该多疼她些。女儿家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你就不能多关心照顾她点儿？”
“哦……”
“哦什么哦，要记在心里！”池娘不高兴他敷衍的态度，“别整天粗心大意的，她是你亲妹妹！”
“是是是，娘教训的是！”池臻赶紧答应，生怕娘亲生了气，长篇大论起来更尴尬。他偷偷拿眼瞟池疏影，只见池疏影已经躲到了回廊转角处，无聊地踢着台阶，不时望望天，碧蓝的晴空倒映在她眼睛里，似乎在数天上的云朵。
池臻目测了下他和池疏影的距离，五六步，院子里这么静，这妮子听不见才怪。
“你啊。”池娘见他眼神不知道溜到了哪里，就想着没听进去，无奈地叹了声气，又问起来池疏影的近况，“你妹妹可还好？她的伤怎么样了？你上次来说的不清不楚，到底怎么了？”
“一点小伤而已，现在活蹦乱跳的，一点事情也没有。”池臻只捡好的安慰她，不敢告诉池娘池疏影被老夫人禁足待嫁的消息，只怕他们这个娘一着急上火，再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妹妹是姑娘家，哪儿能像男孩子一样摔摔打打？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我只听着那场面就替她担心，那么多刺客……唉，你也说说她，什么人也没自个儿的性命要紧呐！”
“是，娘，我一定说她，您放心！”
“记着好好说话，不许凶你妹妹！”
“瞧您说的，我哪儿敢呐。”
“你呀，是谁小时候动不动就把她欺负得哭鼻子的？”
“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么……”池臻赶紧打住他娘的话，不然让娘亲把小时候他做的糊涂事儿念道起来，不知道要被池疏影在心底记多少笔！
“行，嫌娘唠叨，娘不说了。你且等一等，我做了些点心，你拿回去与你妹妹分一分。上次你说她喜欢吃玫瑰酿团子，你多给她带回去些。”
“好……”池臻刚答应一声，就觉得后背有刀子一样刮过——
果然，池疏影对他瞪眼。
看见池娘进了厨房拿点心，池臻赶紧凑到池疏影跟前赔礼道歉，“这个，对不住对不住，哥哥不是有意骗你……”
“你不是说，那是桂记新来的小师傅做的么？”池疏影气鼓鼓问他。怎么办？吃进肚子里很久了，她能吐出来不？
咳，那不是怕你不肯吃么。每次爹娘叫他捎给疏影的东西，甭管是什么，没有外人的时候，池疏影只会嫌弃地一扫，三个字——拿回去；或者两个字——扔了。若是有外人，她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收下，转眼不是打赏了小丫鬟，就是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里发霉去了。
后来池臻也学聪明了，就混在他自己给池疏影买的小东西里，只说是他送的，也不提爹娘和叶叔叔，倒是能让妹妹欢欢喜喜地收下。
“叫你骗我！叫你骗我！”池疏影气恼，好在小厮的打扮简单利索，二话不说直接上脚踹他，“是不是旁人叫你给我送毒药你也送！”
“好妹妹你别生气！”池臻被她踹得满院子乱窜，“哥哥错了！哥哥错了！怎么可能！哥哥怎么会害你！”
丫的，旁人想害还没机会呢！
“哎呦！踢到了踢到了！迎面骨疼！”池臻抱着左腿单腿跳，龇牙咧嘴的，“青了！一准儿叫你踢青了！”
“你少给我装可怜！”
虽还是气着，池疏影却也不追他了，“跑什么，过来，我看看踢哪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