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反将一军
两个侍女领命做事,何桃儿这才走近了池清,“池大小姐,不知我何记犯了什么罪责,叫您这般大动干戈?若是何记摊上什么官司了,您差个人去府里传唤一声叫桃儿去衙门便是,底下这些伙计不过拿何记的月钱给何记做事儿,您为难他们做什么?”
这边两边人也停了手,短褐男人一脸血污,抱着不知道被谁打折的胳膊跑过来,“东家!这一群人硬要闯粮库,兄弟们哪儿能给他们进!这一群人不由分说就要强闯!娘的,弟兄们也不是孬种!……”
不想此人这样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池清气煞,“胡说!桃儿,你粮仓失火——”她指着粮库道,“这帮人不去救火,反阻拦我等!意欲何为!”
“失火?”
何桃儿面露惊诧,问那男人,“怎么回事?”
“格老子……”
这男人张口又是一串脏话,有先前潜入粮仓的青云暗卫跑出来,在尉迟屹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
尉迟屹眼神一凝。何桃儿淡淡地扫他一眼,又把眼神挪开,对短褐男人道,“你说重点,为何走水?”
“走他娘的水!弟兄们熏几头猪肉解馋,冒几股烟就被这群狗娘养的污蔑失火,他奶奶的爷不把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揍得哭爹喊娘,老子跟你姓!”
“住口。”何桃儿呵斥他,“家仆无礼,”她欠了欠身子向池清道歉,“是何记管教不严,桃儿会重重责罚于他,池小姐、池公子——”何桃儿的眼神在尉迟屹身上顿了下,轻轻地露出礼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的微笑,“尉迟大人,莫与他一般计较,民女在此替他向诸位赔礼了。”
何桃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裙子,轻纱层层堆叠,墨发如瀑,在凉凉的夜风与跳跃的火把光芒下,鲜艳灿烂,像一朵将开的盛世牡丹。
那孔武有力的短褐男人对何桃儿却是服服帖帖,何桃儿叫他住口,便果把一肚子怨气憋进肚子里,后退一步站在后面去了。
“熏肉?”池臻挑眉,“什么东西要烧起这般大的浓烟大火?又在粮库重地?何少东家这里的家仆,胆子确实大。”
“大公子大概不清楚,我这伙计是川地人,他家乡爱吃这些,就是要用烟熏火烤的。至于在粮库……您放心,”何桃儿抬头望着坐在马上的池臻,不卑不亢地轻笑着说,“何记粮仓大,在外面瞧着是一座挨着一座的,里面却宽敞得很。中间更有一片空地,是怕万一受潮,好摊晒粮食用的。莫说架起火堆薰些肉,就算百十人围起来闹场篝火会,也无妨。”
“我们要进去看一看。”池清下马,在何桃儿身前站定,看着她说,“你们口说无凭。”
何桃儿无所谓,“可以。”虽是这么说,可她拦在大门前,并未挪动脚步,“诸位不是本就奉命查我何记粮库消防虫鼠之事的么?何桃儿自是不敢阻拦官府办差,可——”她看了眼伤伤残残的粮库守卫们,“这一摊子,池大小姐打算怎么个说法儿?”
——这一刻,池清突然分外的想念池疏影,凭她那厉害起来泼辣又无赖的性子,别说是二三十多个伤员,便是死二三十人,也能赖得一干二净吧?
然而池清耍不起来,她只会就事论事,一板一眼的论道理——
“我很遗憾生出这般误会,”池清深吸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可是他们阻挠官府公办在先,袭击官兵在后,甚至放箭射杀军士,何少东家可要去官府论一论这个道理?”
“是吗?”何桃儿却轻轻地笑,问身后那短褐汉子,“是吗?”
“我呸!老子分明说的是叫他们找东家您说,再放他们进去。我就一粮仓看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说进就进说出就出,还要老子做什么!他娘的……”
这汉子又要骂人,何桃儿打住他,又问,“是谁先动的手?”
“他们啊!”短褐男人粗着嗓子理直气壮,“一群人不由分说就冲上来,娘的,弟兄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干就干!谁怂谁是狗娘养的!”
“我知道了。”何桃儿点点头,转向池清,“大小姐?”
池清气的说不出话。
这男人说谎了吗?没呀。对么?当然不对!可是,他有错么?粮仓护卫看守粮仓有错?哦,是口出秽语,然而,骂人犯法吗?粗鄙犯法吗?不犯啊!——性情如此,旁人有什么办法?
完完全全是一个陷阱。
池清三人此时心知肚明,愤愤然。池臻望了眼粮库深处,不必说,那必定一切都井然有序,甚至空地上晾着大块大块的熏肉,有一堆又一堆未来得及清扫的柴火,而储水备用的池子也一定是满满当当——不会叫人挑出半分毛病。
池清换了口气,问,“你想要什么?”
何桃儿却是笑笑,侧身让开——
“池大小姐,里面请。”
池臻与尉迟屹分别带着属下人手巡查粮库,而何桃儿独邀了池清,“四下转一转。”
二人登上粮仓里最高的一处岗塔哨——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见整个粮仓每一处角落,甚至在晴朗的白日,能望见大半个桐州城。
塔哨上四处透风,半空风声呼啸,低头就能看见池臻与尉迟屹等人举着火把在粮仓见穿梭巡检,地上的一个个人小的好像甲虫,而天上的星辰灿灿好似触手可及——颇有临危成仙的缥缈感。
池清把被风吹乱的发丝理在耳后,“你想对我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