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西北王
“您问我西北军魂,此非西北军魂?——困中求生,险中求胜。我西北军民齐心,从未败过。”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诸位将军都是祖父生前最信赖依仗的名臣猛将,难道甘心在府中养花种草看着蛇口关向关东豺狼狐狈大敞门户?”池疏影起身,一躬长揖,“但池疏影入主镇西北军,定不负诸位将军所望。”
尉迟述沉吟一声,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却道——
“不,二小姐,你不可为镇西北军节度使。”
池疏影抬头,蹙眉,“老将军,此话当何解?”
尉迟述笑呵呵看了眼邱左前锋,邱将军大笑一声,俯身盯着池疏影,一字一句道——
“你要做,西北王。”
临近年关,桐州城里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池疏影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虽然这一批早年追随祖父的狂热主战派将军早已被伯父架空,可他们在军中的威信不可消弭,他们的子弟部下仍在军中任职,每个人的身后,都是一张不可忽视的关系网络……这批人的支持,于池疏影而言,几乎等同于半个镇西北军。
但池疏影的心情并不轻松。
“小姐,猎场一行不是挺顺利的么?您怎么还皱着个眉头?”文萱问。
“他们说……他们不承认对苏隽安排过刺杀,一场也无。”池疏影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这一批狂热的主战派有理由杀了苏隽好与关东开战,在想不出第二种解释。难道尉迟述没有讲实话?这就意味着……这些老将军们,仍不信她?
车厢外想起一阵马蹄声,池疏影撩起帘子,看见文遥打马趋近——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话,鳖已入瓮。”
冬日的风很冷,刮得有些脸疼。池疏影放下帘子,搓了搓脸蛋,垂眸轻声说,“去得月楼。”
得月楼。
得月楼是桐州城里有名的酒楼。曾经项记名下的产业之一,项记和沐家没了后,生意就大不如以前,没几个月,掌柜的就把店面盘给了远房亲戚,回老家去了。
此时,苏隽与何桃儿共处一室。
半尺来长的线香已燃了过半,迷醉的烟气袅袅,重重珠帘模糊了人影。
何桃儿静数着数,七百一十九,七百二十……九百……
“苏大人,”何桃儿坐不住了,“这不对。”
“再等等。”
“苏大人!”
“稍安勿躁。”
“池疏影性本奸狡!”
苏隽握着玉盏的手紧了下,沉声说,“不会,文遥有言,疏影临时有些事情,耽搁片刻。”
何桃儿烦闷不已,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将你我二人各自约在此处却不见人影,处处蹊跷!苏大人,您便是维护她池疏影,也该有个限度!”
苏隽盯着茶水不语,何桃儿恼道,“我与大人可是有约在先,若池疏影改过自新,归降朝廷不再生事,我便不与她清算杀父血仇;苏大人,这是池疏影自己作妖找死,白费您一片苦心从中调停,怨不得我。”
何桃儿说罢起身,掀起珠帘快步离去,却——
“门被锁了。”咣当两下拉不开门,何桃儿面色一沉,大力拍打着房门,喊着侯在外面的丫鬟名字,然而无人应声。
“可恶。”何桃儿更烦,朝着锁死的门猛踹一脚,转身,指着锁死的门怒声道,“苏大人,您还有何话说?您还要如何偏袒她池疏影?”
“何姑娘,”苏隽皱眉,遥指了下烟气袅袅的线香,“你不觉得,今日,你太急躁了么?”
何桃儿一愣,苏隽已起身,“香中有毒。疏影善用连环计,只怕外面有不少青云暗卫,你还是冷静些的好。”
街市上车水马龙,池疏影的马车慢慢地行着,池疏影的心里却忐忑不安。
“文遥。”
“属下在。”
“得月楼是何桃儿选的地方,老板的底细查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得月楼是先前项记的产业,与何记没干系。项记出事没多久,得月楼生意惨淡一度关门歇业,后来上一位掌柜的把铺子盘给远房亲戚就回了老家。现在这一位掌柜背景干净,属下已将掌柜的妻女扣下,小姐放心。”
“嗯,这就好。”但池疏影心里仍有些憋闷,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就好啊……”
得月楼。
何桃儿跪在苏隽身前。
“大人,池疏影既已出手,意图毁你我名誉,陷朝廷与何记于难堪境地,我等怎可坐以待毙?”
“将计就计……”苏隽想着何桃儿所言,勾起三分嘲意,“如你所言,也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姑娘,你想清楚了?”
“回苏大人,桃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众目睽睽,你再无回旋余地。”
“何桃儿明白,求苏大人成全。”
“你且起身。”
何桃儿低头,“求大人成全。”
“小算盘打得不错。”苏隽冒出一句。
何桃儿低头躬身,苏隽起身,负手背对着她,说,“既然你意已决,本官——准你所求。”
……
“咚!”
一声巨响,一辆马车轴承突然断裂,轿厢翻倒在路中,噼里啪啦乱乱哄哄,砸伤了行人的,撞坏了摊位的,一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炸开了锅,吵吵嚷嚷闹得不停。
池疏影的车马也被惊了下,好在马夫拉住了辔头无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