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重伤
池清也看见了她。
姐妹两个相视无言,沉默片刻,池疏影转身,下了城墙。
回到骁骑将军府,文遥送上了来自桐州的消息。
这是一份颇为详细的简报。
池疏影注意到,伯父出殡后不久,按捺不住的主战派系就开始了针对苏隽与云枫的暗杀行动。而就在朝廷大军兵临城下之后,好像一下子放开了闸门,仅苏隽一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意外”三十多次,其中近十次堪堪死里逃生,他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池疏影把四十多次“意外”一件件看完,从中抽出三页纸,问文遥,“你策划的?”
三张纸上记录了四次事件,很巧,前阵子池疏影吩咐文遥文萱准备刺杀方案的时候,她看过文遥递上来的计划,非常周密。至于文萱,虽也周全,但到底没有文遥送上来的尽心。
“是。”文遥承认。
池疏影低头轻轻摩挲着柔软的信纸,没有说话。
计划天衣无缝,行事也顺利,苏隽受了伤,很重,生死一线,现在还躺在府里,下不了床。
“小姐?”文遥忐忑,“可有不妥?”
池疏影回神,眸光微闪了下,摆了摆手,轻声说,“没有,你做得很好。”
文遥道不敢居功,池疏影收起了信纸,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小姐,还在养伤。”
池疏影又摊开简报看了下时间,蹙起了眉毛,“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还没有露面?”
“没有,”文遥道,“我们伤了他心肺,大夫说要养上数月。只有云大人偶尔露面照应,使馆现下是惊弓之鸟,无事无人外出。”
池疏影闻言,眸光一沉,“文萱在忙什么?”
“在暗卫营,随时候命。”
“给文萱传信,”池疏影说着摊开笔墨写信,“不管什么办法,马上混进使馆查探苏隽伤情究竟如何,务必叫她亲眼见到苏隽本人。八百里加急,要快。”
池疏影落笔飞速,一式两份,另一份传给的池臻。
“小姐您这是……”文遥眉头紧皱,“您担心他?”
池疏影抬头看了眼文遥,放下笔道,“苏隽是苏家幼子、独子,自小被他姐姐姐夫们恨不得捧上天。他若当真伤的命悬一线——”池疏影微顿,“蛇口关城下就是他三姐、五姐和三姐夫,会不知信吗?若知道苏隽重伤难治,还有心情与我周旋僵持?我可不信,苏隽性命垂危,苏笉还能好脾气喊我池家妹妹?”
一连三个问题,她不自觉就多说了几句。
文遥眼瞳蓦地一缩,心下一凛,“属下疏忽,这就去查!”
池疏影向后倚上椅背,揉着额角点头,“去吧,快些。”
余光看着文遥出门,池疏影长出一口气,双手合十抵在眉心——
但愿吧,他平安无事。
至于对于本要放手西北去关东的她为何突然站出来披挂上阵,苏隽要怎么想……池疏影嘴角微微一扯,罢了,她现在一身的糊涂账,没力气想了……
西北与关东的对峙,以蛇口关为界,终于拉开。
几日里,关东陆陆续续派出了七八股兵马试探,无一例外的,没有火力的压制掩护,寻常的攻城器械,在巍峨的蛇口关面前,就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捶八尺壮汉小腿肚似的,挠痒痒一般,不值一提。
池疏影下令据守不出,任凭城下骂阵喊破嗓子,她也只当没听见。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份心性,将士们听得气的跳脚,咿呀呀叫着要出关大战三百回合,池疏影放了杯子,反问他们,“他们骂,你们不会骂回去?”
——如池疏影之前所提,西北池氏的家史真真干净的很,数百年来写满了正统大义、英勇忠贞,翻来覆去也骂不出什么花儿来,左右都是那些无中生有的孬话。可关东就不一样了,随手一掂就是满满的黑历史,从大义到私德骂的狗血淋头三天三夜不带一样重复的,偏还真真假假确有其事,真是能羞的人钻地缝里去。
于是池疏影得了空,大笔一挥随手写了满满三大页纸。莫逊如获至宝,立马拎出十多个嗓门大、嘴皮子又利索的,在城头上一字排开,叉腰就骂了回去——
得,这下子,又把关东气的吃不下饭了。
彻底是僵持不下了。
很快,几日后,池臻回了信。信不长,像是在百忙之中匆匆写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池疏影看了信就笑了,真不愧是一胎双生的兄妹,她这边回报蛇口关军情的信刚刚送出去,她在信里对池臻说,让他全力处理好桐州的事情,蛇口关有她镇守,不放关东一马一卒西进,最后还立了军令状。
而池臻来的信,就说他会全力处置好桐州敬州,给她一个安定的大后方,让她安心守关,不要有任何顾虑,叮嘱她保护好自己。
池疏影轻轻微笑,兄妹连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池疏影把信翻过下一页,嘴角牵起的微笑,就慢慢地凝住了……
池臻说,桐州现下草木皆兵,朝廷使馆守备森严,有何记、连涛部下以及苏隽二人带来的一百多名朝廷禁军层层包围守卫,便是节度使府的人,也不好进去……
换而言之,池臻与文萱,都没能见到苏隽本人。
池臻说他会继续找机会,池疏影却等不得。想了想,她抬笔写了封书信,用火漆封好——
“把信交给文萱,”池疏影对文遥说,“叫她亲自送给苏隽,面呈。”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