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隽笑笑,说,“还好,味道怪些,没那么苦。”其实何止是苦,那是毒药,遮掩毒草味道不知道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味道又苦又怪又臭,他还含了好一会儿没咽没吐……不得不说,和池疏影一起,他身上京城公子哥儿天生的娇贵脾气倒是改了许多。当然这些,不用疏影知道。
池疏影顺手端了蜜饯过来,笑他,“早说你怕苦嘛。我见你喝的这么痛快,若非他提这一句,还当你习惯这味道呢。给。”
被揭老底的苏隽心里皱了下眉,池疏影面前,他一个大男人,怎能承认怕苦!
不自在轻咳一声,苏隽不去看那盘碟被池疏影端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蜜枣,咽下满口的苦腥味道,很爷们地说,“不用,我又不是小姑娘,一碗药还喝不下了?”
池疏影眨眨眼,“真不用?”
“不用。”
“你不用我就吃啦?”
“吃吧吃吧。”
池疏影也不客气,吃着蜜枣笑眯眯地自言自语,“好甜!”
苏隽:……
“真不想尝尝?”
“嗯……”苏隽勉为其难,“那就……”
“那就算了!”池疏影善解人意的很,好像没听见苏隽后面吞吞吐吐的声音,又端开那碟子蜜枣起身倒水,“不勉强你。”
苏隽:……
“你就欺负我吧!”他气哼哼闭眼,“你就仗着我拿你没辙可劲儿欺负我吧!”
池疏影偷瞄着苏隽委委屈屈的脸色,不觉莞尔。
“喝点水。”池疏影倒了水来,照旧用小勺子舀着喂他,“来。”
苏隽张口……嗯?甜的?
池疏影把手一低,苏隽看见,细白瓷茶碗里清亮亮的水微微泛黄,三四颗蜜枣漂在上面,怪不得水里带着淡淡甜香。
伏在床边,池疏影笑的前仰后合。
苏隽失笑,抚着池疏影的背顺气,说,“当心,别笑岔气了。”
险些都要忘了,疏影原来骨子里,也是个促狭调皮的姑娘。
两人玩闹一阵,这一茬儿揭过,池疏影不笑了。收拾好东西,她坐在床边,问,“你困么?”
“不困,怎么了?”
“好。”池疏影点头,“你要是不困,我就和你说几句正事儿。”
苏隽知道,这是要说太子楚瑜的事情了。
“你讲。”
这几日,池疏影虽在府里照顾苏隽,却也一直同台山有书信往来。和她通信的,是二姐魏国公夫人苏竺。
池疏影这才知道,献国公府里真正主事的,居然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久居内宅的魏国公夫人。
说来也是楚瑜作死,一下子就作了个天大的死。
满朝文武都恨不得拍死他——
要杀西北王,成啊,满朝文武都支持,那你倒是杀死啊!
要杀苏世子,成啊,太子一党也都支持,那你倒是杀死啊!
要杀池疏影和苏隽,也成啊,那你倒是杀死啊祖宗!
得,杀是杀了,可这两位不但没死,还都被撩拨毛了!
苏家是好惹的吗?苏家姐妹和那一水姻亲是好惹的吗!
西北王好惹的吗?西北王麾下那十四虎将百万雄兵是好惹的吗!
太子诶,祖宗诶,天王老子都不敢招惹的俩庞然大物,您倒好,一下子就惹了个齐全!还叫有死仇的西北王同献国公府同仇敌忾了!啧啧,这死作的,这楼子捅的,女娲娘娘下凡都补不上!
好歹那是皇帝大姐夫的亲儿子,总要留点面子情,这一回苏家姐妹没亲自下场,掀掀眼皮子,自然有不相关的人一本一本参太子不歇气儿。
若有人问苏家意思,姐妹几个也有话说——
“我们受陛下重恩,既是君臣又是姻亲,太子荒唐不懂事,我们也不好责怪什么。可……”话锋一转,又有话娓娓道来,“毕竟那日情景,虽说伤的是阿隽,太子要杀的却是西北王。自家人怎么都好说,可若不能给西北王一个说法,这……”
——陇右急报!西北军大军压境!
嗯,瞧见了?我们苏家不追究,有的是人追究。
那西北王您倒是划条道道出来?
池疏影:苏世子生死未卜,本王没心情,以后再说。对了送个信,莫逊再往陇右增五六七八万兵来。
朝廷:……
太子的罪名一加再加,第一日他尚能跑回台山找皇帝哭诉,第二日就只能召来心腹商议对策。第三日刚想拜访各家勋贵走走门路,结果没来的及出门,东宫别院就被贴上了封条——禁足。
到了苏隽醒来的这一天,池疏影接到消息——
楚瑜,太子之位不保。
池疏影瞠目咂舌,原来搞废一朝太子,还是个独苗苗的太子,是这般简单……
池疏影声音轻柔,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件件说给苏隽听。
轻声细语间,西北摩拳擦掌,朝堂波谲云诡,一国太子,就这么……被彻底架空了……
苏隽不插话,安静地听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憧憬的日子——
娶个才貌双全的厉害媳妇儿回家,他们夫妻俩撑起偌大的献国公府。他在朝堂公署身心疲惫地忙碌一日,回到家窝在床上,两盏暖暖的灯烛,听他夫人这般温言软语地把一件件事情说开,像涓涓细流样清润的声音,一下子就能安抚了他在外面的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好像只要听那些牵一发动全身的兴亡大事在她温软的声音里一件件数过,就顿时不再是令人如履薄冰的难事。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laoqu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