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诚不欺也。
池疏影撩拨的毫无章法,苏隽照样扛不住,缴械投降。
他呼吸粗重,撑着脑子里最后一丝克制清明,一翻身把池疏影压在身下,按死了她乱动的手,哑着低沉的声音问她,“我是谁?”
“嗯?”池疏影眼神迷离,无辜的眼光似乎很是不解,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疏影,告诉我,我是谁?”苏隽固执地要她一个答案,一遍又一遍地问她确认,“你眼里,我是谁?”
“你……”池疏影想了想,眉眼弯弯,痴痴地笑了,“你是苏隽呀,是苏隽,是我的……苏隽,夫君……”
池疏影声音像含了蜜糖,软糯娇婉,最后两个字音调渐低,含含糊糊的转过舌尖,分不清她说的是“苏隽”还是“夫君”。
但甭管是哪一个,都足够苏隽瞬间红了眼睛,丢盔弃甲地沉沦在她身上。
——什么楚琛、什么恩恩怨怨的再不重要,甚至她曾对他设下死局一次次痛下杀手也显得无足轻重了,这一刻,身下娇媚动人的女子,不再有别的身份,只是他唯一的、深爱了十多年的姑娘。
那些恼人的恩怨,之前任凭苏笉如何劝说也不愿再联系池疏影的别扭……深深吻下的时候,苏隽意乱情迷地想,统统见鬼去吧……
……
放任自己借酒浇愁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池疏影发觉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头疼,身上疼,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处不疼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感觉。池疏影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里……她断片儿了。
思来想去,盯着身侧空着半边的床铺,她终于隐约回忆起些许蛛丝马迹,似乎昨日夜里,她和一个蓄着胡须的男人在这里……
池疏影顿时变了脸色。
是,她是想就此放逐大漠自生自灭,但不代表她要这样自暴自弃!
池疏影脸色登时阴沉的可怕。
……
与昏睡到现在脸色阴沉的池疏影相比,另一位却是神清气爽了。
苏隽大清早上醒来的时候池疏影还在他怀里睡的沉稳,他先是抱着熟睡的池疏影爱惜地看了她半晌,确定这不是又一个梦境,才悄悄起身,拿了衣物换上,又出门洗涑,顺带剃了胡须,最后打了热水,回房喊池疏影起床。
端着热水推门的苏隽,正看见池疏影愣愣地抱膝呆坐在床上,“醒了?”
这个时候,池疏影在心里盘算的是,她找到那个男人并且一刀宰了他的可行性有多大……
于是苏隽进门,刚一出声,就对上池疏影一双幽暗的、杀意毕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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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读懂池疏影阴沉的眼神,心里冷透,苏隽唇角的笑意顿时散尽。
果然,昨夜是她酒后迷乱,是自己自作多情、趁人之危了。
池疏影惊呆,苏隽心寒,什么也没多说,他放下热水,转头就走。
“哎别走!”瞬间被冲散的思绪又回笼,池疏影顿时慌乱,顾不得找鞋子甚至顾不得看地,跳下床榻就要追他——
“苏……哎呦!”
池疏影太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脚刚一碰到地,就膝盖一软,噗通一声摔了个结实。
真疼。
听见动静的苏隽赶紧折过来扶她,抱起池疏影放在床上,看了她磕肿了的膝盖,说道,“你别动,我去拿伤药。”
“不用!”池疏影哪里能放他走?连忙拉住他袖子,扑了个满怀,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又哭又笑地说,“哪里也不许去!苏隽我好想你……”
咳,破天荒的被池疏影投怀送抱,苏隽竟有几分不自在,环抱住池疏影,他轻咳了下,抬手擦擦池疏影眼泪,说,“不走不走,我哪里要走了?方才……方才我是想起来忘拿毛巾了,看把你急的……”
想明白之前池疏影那幽暗的眼神只是个误会,苏隽决定打死也不承认自己那一刻的阴丧。
苏隽的怀抱温暖真实,池疏影终于相信,这是苏隽活人,没假了。
“这不没事么。”苏隽轻咳一声说,“都好好的,别哭。”
“你瞒的我好苦!”池疏影忍不住哭着捶他埋怨他,“你也不给我递个消息,我以为你死了!我……”她生无可恋,若非这一次意外,她的下一站,就是大漠哪处不知名的沙山下埋骨了。
“傻丫头,”苏隽笑笑,说道,“是你太笨了,你都那样明示暗示我有险,我哪里还会傻乎乎往陷阱里钻?再不济,你总该知道,四姐五姐的性子,若是我们当真损失厉害,便是你救她们两个出京城,又哪里会给你好脸色?还几次写信要你来大漠?”不必多说,池疏影能出现在这里,一准儿少不了他五姐明里暗里搭桥牵线。
那槐洋县是军事重镇,百年前更是函锋营军本营的驻地,地下有几道枯井相连,那日,是杜七联络了逍遥侯汪氏后人,在枯井下早有接应。
献国公府一系里没有愚笨的,苏笉辞官后,就专心调查楚琛手下势力一事。不仅叫顺藤摸瓜她挖出了叶然路平一路西北暗桩,更理明白了老郡主、林升、冯温、杜景泰等人与楚琛的联系。楚琛党羽浮出水面,“元武女帝遗命”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屠刀,当时苏笉把结果报到御前,所有人都沉默了。
“祖宗宗法,立嫡立长,父死子继。”苏隽抱着池疏影解释说,“宗法所在,是为不乱序,为避后世叔侄相争、兄弟相残之祸。女帝她老人家,不准姐夫开这个头。当年先帝驾崩太子年幼,江氏外戚虎视眈眈,兴安郡主他们默许姐夫受天命,却不容姐夫把嫡长的规矩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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