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真实的一面
包厢里面众人各行其事,青青和魏勇范玉堂趴在窗口上听书,宁长悠和秦小姐则在一旁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对弈。
苏璟则推说有事早早离开,贺修在定下推迟比试后就跟着顾长卿离开,只留下阿杜在这边帮忙照应。
“小姐,他说的真好!”
趁着一阵喝彩声起,青青蹦到秦小姐面前,兴奋抓着秦小姐一阵猛摇。
“你也来听,你也来听!他说比你说的好听多了。”
秦小姐手中捏着白棋难得举棋不定,被青青的一摇一晃思路彻底打乱,干脆随便找了个角落放下去,腾出手来抓住青青的手。
“他说什么了?”
宁长悠看秦小姐大有把青青当孩子哄的架势,无奈的只好摇头看棋盘。
遇上这样的主子,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说高皇帝当年落草为寇,在芒砀山起义的事!”
青青脸上的兴奋更浓,泛起一阵浓厚的崇拜。
秦小姐将青青的崇拜看在眼里,并不准备打破小丫头的美梦。
“那你去看吧,不过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常人都会有喜怒哀乐真真假假,你看到的听到的可能只是其中一面。”
处于兴奋状态的青青虽然听不进这句话,但是依然乖巧的点头应是,随即再次扑到魏勇和范玉堂中间,两大一小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但是秦小姐的心绪因此平静不下来,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是若是翻检起来难免总会激起一阵激荡。
“你怎么了?”宁长悠觉察问道。
秦小姐盯着棋盘沉默良久,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将心中刚刚泛起的那一阵回忆重新压回心底。
“没事,刚有些走神。”
宁长悠眼神含笑,用手在棋盘秦小姐刚下子的位置上点了点。
“所以你一不小心的走神,反而把我给赢了?”
秦小姐惊讶抬头快速看了一眼,发现宁长悠虽然眼里带笑却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不由得再次低下头仔细一看。
坏了,刚随手这一放,还真是正好赢了!
宁长悠难得开怀抚掌大笑,连声的赞叹秦小姐好棋艺。
“看来要不是青青特意骚扰你一下,这盘棋咱俩怕是要下到深夜。”
秦小姐脸上也露出笑容,这盘原本就是为了消磨时间而下的棋,从第一步开始就互相试探着底线,尽力将局面维持在平衡的状态。
你吃我三个子,我就吃你四个子,等下次你吃我两个子的时候,我就吃你三个子。反正就是分不出输赢,反正就是互相不交底。
这种下法表面上隐藏了彼此的真实水平,实际上却是最考验双方的功力。
宁长悠陪着秦小姐将黑白棋子放回棋盒,看着面前白皙却纤瘦的手指在眼前晃动,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这是你的哪一面?”
“啊?”
秦小姐从棋盘中抬头看着宁长悠。
“你说什么?我刚又走神了。”
原本宁长悠脱口而出以后有些发窘,听见秦小姐承认自己连续两次走神忍不住想笑。
就在这过去的两天里面,那么多刺激好玩有趣惊心动魄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面前这个女子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态度。其实是不是很多时候也是走神了?
“我确实经常走神。”秦小姐含笑说道,“比方说有你和顾长卿在,退婚的事情我根本不担心。”
宁长悠楞了一下有些惭愧,回想起来不管是那天的退婚还是之后的所有事,自己几乎从未主动出力为她做过什么,最多也不过是由着顾长卿拿着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
“这就够了,这不就是你其中的一面吗?”
这就是自己的一面?
宁长悠笑了。
地位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毕竟即便自己再平和再近人,总还是有些人用小王爷称呼自己。
“他们以衣敬人,问题不在于你,在于他们。就好像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说我刁蛮任性,问题也是在他们,而不是在我。他们看到的是我刁蛮任性的一面,而且只有这一面。”
“那现在的你呢?”
秦小姐淡淡的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这当然是我的另一面了。”
宁长悠感同深受,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
这就好像如今的他,虽然似乎潇洒面对流言和生死,但是想起自己也许命不久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辗转难眠。
“其实你的病可以医。”秦小姐忽然说道,神情慎重肯定,“所以你的那一面可以不用了。”
这是秦小姐第二次提出可以他的病可以医,宁长悠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激动和惊讶,点头谢过她的好意。
秦小姐对于他反应并不惊讶,却也并不想解释下去。
“再来一盘?”她说道,“这次我肯定不让你。”
宁长悠看着瞬间变脸的眼前人,她的音容样貌虽然没有变,但是语气中却带着难得一见的兴奋。这似乎又是她的另一面吧!
“好,”他依着故作兴奋的说道,“这次真刀真枪了!”
——
萧家的下人院落里,夏蝉虚弱的张开眼睛,看见趴在自己床边上小丫头。
“二丫,我姐姐呢?”
小丫头原本睡的正香,听见这句话瞬间从梦中惊醒,脸上的表情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夏蝉姐姐你醒了?我去叫妈妈来!”
说音刚落,小丫头起身一溜烟的跑的没影。
夏蝉将微微抬起的手放下,闭上眼睛等待妈妈的到来。
“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人声嘈杂进门,她睁开眼,原以为是随便一个妈妈或者曹管事,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萧大太太亲自登门。
“大太太!”
夏蝉挣扎着要起身行礼,立马有仆妇扶住让她躺下。
萧大太太神色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亲自顺着床沿坐下,这个举动再次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大太太,我姐姐呢?”
萧大太太为难的侧了侧头,这种事情原本并不需要她亲自出面,但是作为掌管整个萧家后院的夫人,她依然决定还是要自己来说。
“你姐姐,不在了。”
夏蝉如一个炸雷打在头顶上,耳朵里除了嗡嗡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顾不得尊卑一把抓住萧大太太的袖子,双眼发红声嘶力竭。
“不可能,你胡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姐姐只是在地上跪了一跪跟我一样得了风寒,风寒怎么可能会死人呢!”
萧大太太被夏蝉一抓袖子,下意识的人就起身往后躲,可是夏蝉抓的紧,顺带磕在床沿上。
“哎呦,太太小心!”
仆妇们纷纷涌上来,有人扶住萧大太太有人去松开夏蝉的手,剩下还有人架着夏蝉防止她再动手。
曹管事连忙挡在两个人的中间,一边示意仆妇赶紧将人带走,一边盯着夏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往下说。
“夏蝉,你姐姐是心疾发作死的,和太太无关!”
心疾发作?夏蝉脑子里浑浑噩噩,自己的姐姐确实有心疾,但是风寒怎么可能引起心疾。
“你骗我!”
曹管事皱了皱眉头,当然不是因为风寒发作的心疾,但是她是因为心疾而死却是经过仵作检验的。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和一个刚刚失去唯一姐姐的人是说不清楚的,毕竟就算你说了对方也不会信。
“夏蝉,你姐姐还在隔壁,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夏蝉慌慌张张的起身,却因为已经两日米粒未进瘫倒在床沿,侯在一旁的仆妇再次上前将她扶正坐好。
曹管事心里也是跟着一酸,生离死别的场面也许痛苦,但是这种连最后一面都不得相见的痛苦更深!
夏蝉被按在床上并不安稳,刚想再次起身又被人按倒在床上。
“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先吃点东西,我再带你去看你姐姐。”
夏蝉一听说两天两夜再次晕了过去,身后的仆妇又是一团忙乱。
曹管事再也看不下去,她转身走出房间,心腹安排好里面的事情紧跟着走出来。
“要说吗?”
那晚的事情对外的说法,秋玲和雀儿是羞愧而死,而夏鸣则是在半夜的时候发现两人的尸体惊吓引发心疾。
但是那是对外的说法,其实三个人的死状死法如出一辙,都是死于心疾不说,三个人还都喝了秦小姐开的药。不同的事,夏鸣喝的是夏蝉的那一份,这也是为什么夏蝉会昏迷两天才醒的原因。
当然不管是药方还是药都没有问题,可是确实只要喝过药的人的三个人都死了。
曹管事沉默一刻,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把事情瞒下来。虽然在偌大的萧府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东西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
“先瞒着吧,让人入土为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