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被发现的老鼠
和宁长悠一样,宁长菊的也是王爷的儿子,只不过是小儿子。
他的父亲是高皇帝的亲哥哥,被封为胶东王,他的长兄理所当然成了王太子,而他作为最小的儿子,顺理成章成为一个闲人。
但是他的“闲人”可不仅仅是字面意思。
他还是个废人。
在这一点上他还不如宁长悠。
宁长悠虽然身体不好也被断定寿数难长,但是日常生活只要稍作注意行动上还是没有问题。
但是他不行。
他刚出生就被发现腿骨变形,这一辈子都没法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
他和宁长悠难兄难弟,两个人出身时间差不多,结果一个短命一个断腿。
高皇帝心痛之下,为他俩赐名为长悠长菊,希望一个能够悠然过一生,一个能够清贵有傲骨。
不过两个人虽然都很惨,但是从小的关系并不好,又或者换句话说,宁长悠若是朝着谁发脾气,对方肯定是宁长菊。
京城曾经有传言,他们两个人就不能在一个屋子里说话,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为了避免和对方见面,两个人连每年进京的时间都错开。一个春夏,一个秋冬。
这样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来到丰城?似乎还都对萧家和秦小姐的这段婚约了如指掌兴趣颇深?
这是什么情况?
萧云燕想起这几日街上在流传的一个说法。
刚刚被萧家赶出门的秦小姐根本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是神医之女。远在赵王的宁小王爷不远千里来到丰城,就是为了找秦小姐治病。
当然这是无稽之谈,秦小姐在萧家生活八年,除了临走前给那三个丫环开过药方之外,从未听说过她会什么医术。更要命的是,那三个喝了她的药方的丫环还都死了。
那宁长菊来丰城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听说这个流言吗?
萧云燕和萧云菁在廊下百思不得其解,萧云卓和宁长菊却在正厅之内谈笑风生。
“听说他还住进了秦小姐的府上?”
宁长菊笑呵呵的问道。
两个人虽然面不合心不合,但是表面上的关心偶尔还是会有。
萧云卓无奈的摇头苦笑。
“不仅住进秦小姐的府上,还亲自给题了块匾额,匾额上就写着秦宅。”
宁长菊不仅抚掌大笑。
“他那么大一号人物住在里面,就应该题宁府。反正进进出出都是他的侍卫,人来人来也都是他的客人,装什么清白说什么主客!他这个虚情假意佛口蛇心的人,最会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萧云菁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咬住嘴唇脸色发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要是他,住进去当天就把整个院子买下来,明明白白的当作自己的别院又怎么样?难道买不起吗?”
萧云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想解释这个院子原本是萧家的产业,还未开口就听宁长菊继续说。
“他又不会在丰城久住,等离开的时候再把整个院子转赠给秦小姐又怎么样?就当是这段时间住宿的钱,总比现在委屈了自己又委屈了别人好。”
这番话听着似乎毫无道理,仔细分析却是很有道理。
宁长悠的身份借住在秦宅确实不好,若说之前还有顾长卿苏璟等人在中间避嫌,明天等顾长卿他们一走,就真正成为一男一女一个屋檐下了。
“什么一男一女一个屋檐下……”
萧云卓不由得失笑。
他和宁长菊相识多年,知道他人如其名表面好爽,其实性情淡如清菊,只有遇见和宁长悠有关的事情才会出现这样的豪迈发言。
“那个宅子是我和秦小姐退婚我祖母做主赔给她的,让她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要像你说的这样一搅局,不仅打了秦小姐的脸,还打了萧家的脸。”
宁长菊楞了一下随即失笑。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还随着我在这胡言乱语。”
萧云卓摇了摇头示意他并需要不在意。
从退婚那日以后到现在的事情,别说身为外人的宁长菊,就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也依然对很多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宁长悠的真正来意,以及祖父到底布了怎么样一个局?秦小姐离开萧家后的这些日子里面发生的事,到底是不是也是布局的一部分?
他想起这两天外面流传着的新的一轮又一轮的流言,明明自己已经出面压制却阻挡不了新的流言的产生。
而这里面几乎所有的流言无外乎把萧家树立成为受迫害的典型。
这让他与苏璟的见面中都带着尴尬,因为他无法解释清楚这些让萧家受益的流言和他无关系。
虽然他是受益者,但是这种不知道谁受了谁的恩惠的感觉让他就是想找人道谢都不知道找谁的感觉太糟糕了。
萧云燕在门外轻轻的哼了一声。
宁长悠和里面的宁长菊,两个人她都不喜欢。
亦或者说,相对而言,她更喜欢宁长悠多一点。
毕竟宁长悠虽然为秦小姐出面却几乎没有出声,风头完全被顾长卿盖过而不言不语,但宁长菊却是为了秦小姐结结实实戏弄过自己。
萧云菁咬着唇,她站的角度比较靠里,看不清里面的动静,除了偷听以外,所有关于里面情形的地方都要靠萧云燕口述。
比如说,那个男人是个瘸子。
又比如说,那个男人真丑。
“丑八怪!”
萧云燕小声的说道。
屋子里的话题,已经转移到那些因为担心被宁长悠看上而闭门不出的贵女身上。
“你是没瞧见,我听说京城那些小姐们知道宁长悠住进秦小姐宅子里以后,纷纷出门逛街游玩,各种饰品衣服胭脂铺子营业额都翻了好几翻,几乎救活了半个京城,满大街都是出门赏雪赏梅的各式姑娘。”
“就你最讨女孩子喜欢,明明长的那么丑,还专门往女人堆里凑。你凑就凑吧,你还往秦嫃嫃身边凑,就这会还敢出来说别人,你也不想想你自己!”
萧云燕一直没有把那天在玉石铺子门口差一点就成功绑架秦嫃嫃的事告诉旁人,一来是因为没有成功太丢人,二是因为怕挨骂觉得得不偿失。
于是这件事别说死死瞒着萧家众位太太,连萧云卓和萧云菁都只知道秦小姐突然发飙引诱她花了三万两买了块不能开的破石头,却不知道这是萧云燕曾经咄咄逼人在先。
“要不是你,我会被骗三万两么?迟早让你赔我这三万两!”
她嘴巴上依然念叨个不停,因为害怕屋内的人听见所以声音放的很低,只不过声音再低都瞒不过身边的萧云菁。
“燕燕,你买那石头跟宁公子有关系?”
同样都姓宁,一个就是宁小王爷,一个就只能是宁公子。
这个明明是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无端让萧云菁心中漏跳了一拍。
萧云燕知道自己失言又不愿意说出真相,胡乱找了一个借口就把事情茬过去。
萧云菁也并不是真想知道,她的脑子里依然充斥着各式关于宁长悠的传言。
虽然她曾经听说京中的贵女们因为他不是个托付终身良人所以对他避退,却不知道竟然已经避退到这个地步。
“也正常,他是将死之人,听说能不能活过25岁都不一定。相比来说,其实还是里面这位丑八怪要幸运的多。虽然脚瘸了但是至少长命百岁。”
萧云菁没说话,她咬着唇继续注意里面的动静。
但是里面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动静需要听。
宁长菊看着廊下已经很久没有挪动的影子,心里突然担心人会不会在外面冻的太久晕过去了?
虽说他已经找了借口让人搭了火盆,但是外面寒风刺骨肯定还是受不了。
他想起随侍当作趣事和他说的一件事,说是前几日被秦小姐罚跪的丫环,死了两个病了一个,病的那个到现在还起不来。
这一点让他心中突然有些慌,外面这丫头,不会也已经晕过去了吧?
他连忙对着身后的随侍示意,悄声吩咐了几句,随侍点头出门,他笑着转过身看向耐心等待自己的萧云卓。
“要不要来点夜宵?”
和萧云卓的一日两餐以及宁长悠的随意随和由着周围人折腾不同,宁长菊是雷打不动一日四餐要求精致美观以及好吃。
为了满足这一点,他出门的排场都很大,因为连厨子都带好几个。
“阿蛮从你们这给我找个好厨子,你要不试试他的手艺,同样是你们这的菜式,是不是我这厨子做出来的更好吃”
萧云卓面对偶尔自负霸道的宁长菊,笑着摆手连称不用。
宁长菊哈哈笑了一声,打开从来不离身的扇子,故作风雅的扇了几下。
公子哥不论春夏秋冬都要随身带扇子的风气,就是从这位自负公子这流传出来的。用他的话说,难道不能随身带剑就是君子不风雅了?
不吃夜宵不睡觉,吃饱夜宵好睡觉。
萧云卓知道这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施礼告辞站起身,首先松了松站了一晚上的精骨,随即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两个人是好友,相知多年,私下见面的时候就没有太多的规矩。
宁长菊依然坐在床榻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要不给我打套拳或者舞个剑?”
大半夜的打拳舞剑,萧云卓笑着用手指了指他。
他又不是顾长卿,大半夜的哪有心情那么疯。
“走了,”他说道。
宁长悠几不可查的朝着廊下望了一眼。
“走吧”
他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