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跟在萧云卓身后下楼的时候，看见宁长悠正直盯盯的看着她不眨眼，满脸的关切藏都藏不住。
高家兄妹已经先走，毕竟整件事里他们两个确实是属于乱入的。
秦小姐了解的点头，随即深深叹息。
“她要的答案，我还没有给呢。”
高祥淑问的是为什么，秦小姐回答的是怎么会，看似问题一样，给出的答案却不完全一样。
“无妨，以后会再见的。”
宁长悠这样安慰着，看见秦小姐突然转过头看他。
“我记得你是随身带琴谱的？”
宁长悠楞了一下。
琴谱倒是有，但也不算随身，在马车里。
“好，回头借我一本。”
秦小姐恢复兴高采烈的模样，宁长悠忍住心底疑惑，示意她注意身边还有旁人。
秦小姐转过头，脸上的兴高采烈瞬间消失，重新挂上标志性的微笑。
所以说像客套敷衍给假脸这种事情，谁都会，只是愿不愿意做。
萧云卓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秦小姐，感觉她脸上的淡笑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
秦小姐率先开口，惹的萧云卓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看的宁长悠一脸的诧异。
怎么找完一个又一个，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进京的事起变化了？
这时阿杜轻声上楼，木质的楼梯又是中空，饶是已经很小心，还是免不了发出声音。
“公子，我们回去吧。”
他叫的是公子，喊的是宁长悠。
宁长悠对这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叫法已经免疫，但听出来阿杜话里有话，表情上虽然没多少欲言又止。
他点点头看向萧云卓。
“就这边说吧，有什么事吗？”
宁长悠往边上走了两步。
这点距离避不开旁人的偷听，但是清者自清，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事情需要避讳。
萧云卓看了一眼萧云菁，萧云菁立马心领神会拉着萧云燕往反方向避开，转头去看秦小姐，却发现她好整以暇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十年女儿红，辣的是心！
萧云卓无奈叹息，侧过身将事情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果然看见宁长悠的反应渐渐凝重。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样子，所以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是宁长悠的脸色只黑了一会就恢复原状，他低着头沉思了一刻，开口问一个问题。
“她不是说天生的吗？那就是天生的！”
萧云卓无奈。
天生的就是个借口，哪有人真的天生会做着这些别人用半辈子才能做好的事情。
那些对外说自己天赋高的人，哪一个不是在背地里勤学苦练？
“她跳的也不好啊，也就能糊弄糊弄你我这样的门外汉，要是碰上高手，肯定会贻笑大方。”
这句话让萧云卓的无奈变成气愤。
君子六艺，剑为其一。他虽然不能说六艺全通，但是每种皮毛还是懂一点。
只要懂皮毛的人都看的出，秦小姐那不仅仅是天赋高舞的好而已！
那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肯定下不来的！
宁长悠也耍起了无赖，他学着秦小姐以前的样子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她就十五岁，你说她有十几年的功底，那得从多小的时候开始练起？”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人说她是鬼不是人啊！
“行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你管好你们萧家的事就行了。”
宁长悠摆手阻止萧云卓继续说下去，转身走开算是结束话题。
秦小姐依然自斟自饮，只不过喝的已经不再是女儿红，而是梅子酒。
宁长悠看着这样子的秦小姐心疼，刚才脸上的满不在乎都是装的。
“走吧，回去吧。”
旁人在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还是等到了马车再宽慰吧。
秦小姐缓缓抬起头，望着宁长悠的眼里盈盈有些水珠，这样的她瞬间让他失神。
“走吧，回家了。”
他朝前迈了一大步，站在秦小姐面前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
萧云燕正伸直脑袋往这边看，萧云菁虽然巍然不动，眼珠子也是时不时朝这边瞟几下。
萧云卓走过来，看见宁长悠把人挡了个严实，准备告辞把两个妹妹带走，却听见秦小姐笑出声。
“那就这么办。”
这是已经想出对策了？
萧云卓惊讶的望过去，看见宁长悠后退了一步空出距离，秦小姐款款起身对着他笑语晏晏。
“那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宁长悠的脸上满是笑容，眼底的安慰诏告这个笑容是发至内心。
“好，交给我！”
秦小姐再次笑了一下，首先侧过身朝萧云卓走来。
宁长悠没有跟过来，他唤过阿杜低声吩咐了几句，阿杜连连低头匆匆而去。
秦小姐站在萧云卓面前，萧云卓的视线却依然集中在宁长悠身上。
就像刚才说的，说到底这件事的主要涉及到的人是宁长悠，所以无论秦小姐说什么，说到底还是要他点头。
宁长悠沉吟片刻再次转身对阿勤吩咐了几句，随后阿勤也匆匆离开二楼。
这样以来，偌大的二楼只剩下五个人，萧云燕他们的随侍刚才已经被遣下楼，这会也就剩三个主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五双眼睛互相看了看，宁长悠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二小姐，前面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有一句话忘了回答你。”
萧云燕瞪大眼睛没说话，她没想到秦小姐是来找她的。
她和秦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不再是敌人，却也暂时不算朋友，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问出那样的问题。
“我忘了回答你的是，有些人有些事情，真的是天生的。你现在在丰城能够做到那么好，是因为这里是丰城。当你到了京城以后，妄图在京中贵女面前夺魁，还是有难度的。”
萧云燕气的瞪眼，身旁的萧云菁不得不抓住她不放手。
好家伙，闹了半天是来气她的？还是以这种没有一点理由依据的说法气她的？
她被按住不能动弹，萧云卓连忙也伸手死命压住不松手。
“秦嫃嫃，你要那么厉害的话，那我们在京城再比一场如何？这次我和你比跳舞！”
萧家兄妹两人，之所以是萧云燕弹琴萧云菁跳舞，不是因为萧云菁舞跳的有多好，而是因为萧云燕的琴弹的更好。
但这不代表萧云燕不会跳舞，事实上她的舞艺比萧云菁好太多，毕竟生性放在这里，爱动的人胆子总是大一点，动起来多少好看些。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跳舞了，算起来也得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些年来萧大太太逼着她弹琴修身养性，虽然目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你敢不敢比？”
她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前倾斜。
秦小姐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挑拨的又要暴怒的萧云燕，摆手摇头一副不跟孩子计较的表情。
“不比，你赢了第一名，再跟我比。”
萧云燕气结，说的好像拿不到第一名就没有资格比一样！
“强龙不压地头蛇，等你成为了地头蛇，再来找我这个强龙吧。”
萧云燕原来被这句话气的要跳，仔细想了一下反而又笑了。
等她成了地头蛇而秦嫃嫃还是强龙，那也就是压不过地头蛇。
所以秦小姐这是在认输？
“是啊，我本来就跳的不好，这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那你擅长什么？哭哭啼啼吗？
萧云燕想起以前秦小姐那又是哭又是闹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冷笑。
她就是这样心里大起大悲之人，用当年那个给她算命的和尚的话说，这样的脾气注定是个有福之人，心气上的大喜大悲让她此生平顺。
对于这个说法秦小姐也有所听说。
“是啊，所以像我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命里注定十分坎坷。”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和那句对萧云燕的评价合起来说的话，听着总那么不是滋味。
“秦嫃嫃你……”
萧云燕想说秦小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怕说完以后对方直接回说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
她想说秦小姐嘴巴真毒，又觉得这句话说出口对方会反驳说有毒就会先把自己毒死。
“秦嫃嫃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说好话，话里再带着点讽刺的意味，这样的说法既伤人又解气。
但是这不是她习惯用的办法，所以说完以后心里总还是觉得气愤不已，只好原地跺脚扭帕子。
秦小姐看着她的表演淡淡的笑，转身走回到宁长悠身边。
宁长悠会意，远远朝着萧云卓点头示意，转身陪着秦小姐朝楼下走去。
这里的善后工作自有人会来做，等到宁长悠和秦小姐在廊下站好，已经有几个伙计打扮的人匆匆上来整理。
阿杜亲自上来对萧云卓见礼。
“萧大公子，萧二小姐，萧三小姐，我家公子让我和您说一声，君子不两交，既然你已经做好选择，以后有些接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萧云燕不解的和萧云菁对视，刚才下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让人带上这样的话？
萧云卓却是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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