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到达驿站。
因为暴雨,不论是赶车的还是骑马的,一律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最惨的是那些跟着一路走回来的护卫,不但全身湿漉漉还有脏兮兮。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一场春雨正好冲去身上的血腥气,让他们只是看着像个乞丐,穿的破破烂烂,总好过血淋淋,满身上下还带着狼骚气。
陪着一路过来的官员也是满身湿哒哒,这个时候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赶紧把人送进客栈好回家洗澡。
尤其是传召使,他这之前就摔在泥地,现在又被雨一淋风一吹,一路上猛打喷嚏打的头晕脑胀。
驿站的人连忙过来要牵马,阿杜率先下车打开车厢,看见青青已经靠在车厢壁上睡熟了。
心大的人就是好,随时想睡就睡,低头就能睡着。
阿杜无奈叹气重新把车厢关上,来到宁长悠的马车前。
阿勤和阿懒站在马车下,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怎么了?”
阿杜问道,觉察身后围着一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车厢。
阿勤不好说他刚才听见宁长悠和秦小姐说着话就没声音,这会估计是实在太累已经睡着了。
“开门啊?”
阿杜再次催促,视线在阿勤和阿懒之间来回转。
这时候车厢内传来秦小姐的声音,三个人看过去,看见秦小姐已经亲自将门推开,从里面走出来。
“他睡着了,你们先散了吧。”
阿勤重重的松了口气,叹完以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歪着脑袋朝秦小姐后面看。
秦小姐贴心的让到一旁。
“阿勤,照顾好你家主子,阿懒,你跟我把青青抱进去。”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找阿杜,但是现在刚到驿站,阿杜有的是要忙的事情,这个差事就落到阿懒身上。
毕竟身边能用的人不多,秦小姐总不能自己扛着婢女到处跑。
“她那么重。”
阿懒难免抱怨一声,换来阿勤重重的踢他一脚。
阿杜低头跟秦小姐站在一边说话,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看见阿懒对着小石头踢了一脚,随后又另找小石头踢了一脚。
“你先安排吧。”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反正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秦小姐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看见曹贵正在等她。
这是秦小姐的马车,马车里还有一个青青,他不便不招呼直接上去带人,只好站在一旁对着秦小姐施礼。
秦小姐点头,打量着曹贵不说话。
曹贵身上热气腾腾往外冒烟,那是因为他身子壮不怕冷,随便动两下就冒汗,刚才跟着走了一路,倾盆大雨也挡不住他的热气。
“人你先带走吧,接下来路上继续跟青青呆一块。”
这算是给整件事情做了安排,也算给人定了性质。
至少车上那个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男孩,在到京城以前,算是秦小姐身边的人。
曹贵心中大喜脸上不显,对着秦小姐再次施礼,不再顾忌掀开车帘把人抱出来,随手甩到肩膀上,跟个麻袋一样抗走了。
房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有宁长悠、秦小姐、传召使几个人的房间需要重新检查。
这会检查结束,阿杜过来告诉秦小姐。
阿懒不情不愿的站在旁边,黑着个脸晃动着身体表示不满,把脚上已经湿漉漉的鞋子踢的更脏,每一脚踩下去似乎都能冒出水珠来。
阿杜看不下去,他回头看了眼被众人围在一起说客套话的传召使,虽然脸上挂着笑容手里施着礼,但若仔细点看就能从眼底发现一丝不耐烦。
这个时候阿杜作为宁长悠这边的代表应该过去帮忙,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去。
秦小姐看出他的不情愿,这种客套的场合,尤其在这种情况下,确实谁都不愿意应付。
“阿杜,那你帮我把青青抱进去吧。”
阿杜连忙应是,刚想伸手就看见边上原来低头的阿懒回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马车,一把将靠在柜子上的青青抱了起来,还发出重重“嘭”的一声。
秦小姐和阿杜对望一眼,看着阿懒把人抱出来,脸上鼻青脸肿,大概是刚才那一下撞的。
“撞哪了?”
阿杜脱口而出,不过也知道阿懒不会回答。
果然阿懒黑着一张脸示意阿杜带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说。
秦小姐无奈跟上,三人加背上一个走进驿站。
马车边闪出来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偷笑,他们负责守着马车卸东西,刚才那下秦小姐和青青是背对马车没看见,他们俩可看的清清楚楚。
青青睡觉不老实挥拳头,阿懒上去抱的时候下意识一躲,结果整个脸就直接撞到车厢壁上,顿时疼的眼泪往外飙。
笑死人了。
秦小姐和阿杜看着阿懒把人甩在床上,心里都松了口气。
幸好床铺的够厚,要不然这一下能把青青给甩跳起来。
“小王爷的房间就在隔壁。我们把整个驿站的房间都下了,正好这两天住的人少,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宁长悠他们不愿意走官道以及赶着驿站的分布走,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带的人太多,一旦在驿站住下,其他人直接没地方住。
秦小姐点头。
这些小事情阿杜会打理,真有人来了该拼房间拼房间,该挪位置挪位置,她跟宁长悠从来都是甩手掌柜,阿杜说什么就听什么,一点意见都没有。
阿懒臭着脸站在边上,这个时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这边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先安排他的房间?
阿杜无奈对秦小姐施礼,告罪以后领着人走出去。人还在走廊上就听见阿懒在抱怨。
“我赶紧洗了澡,好换阿勤去休整。也不知道公子要在车上睡到什么时候,要不也抱到房间里得了。”
秦小姐听着只能无奈的笑,看着睡的正香的青青,伸手从她身上解下香囊,和自己身上的一起重新收回怀里。
能静心的不仅有香露还有香囊,要不然这一路颠簸过来,青青跟那呆着不睡觉也是受罪。
————
阿勤看着床上的宁长悠,他进来的时候宁长悠是歪靠在柜子边上睡的平静,往日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许多。
这几日休息的不好,难得这会睡的那么香,难怪秦小姐不愿意打搅。
他小心翼翼的把宁长悠往下推,把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这种大幅度的动作,若不是睡的够熟的人早醒了,但这会的宁长悠甚至在躺好以后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下去。
这还真是累了。
阿勤叹着气,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无意间摸到了什么,拿到手上一看竟然是块沾血的帕子。
阿勤大惊失色,连忙在宁长悠身上找来找去,确定没有有伤口以后,脸色突然变的更差。
这个时候阿懒掀帘上车,见状也是变了变脸色。阿勤连忙示意阿懒噤声下车,两个人站在车下面对视一脸沉重。
众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俩。
阿勤手里捏着帕子,紧紧的把沾血的那一头捏紧手心里,因为捏的太紧,手不自觉的抖动。
“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懒首先开口。
“看这血迹,怕就是昨晚的事。”
阿懒的脸色更加黯淡了一些,转头看了眼宁长悠的马车,又看了看秦小姐的马车,脸上的悲伤怎么都掩藏不住。
“你不是说,秦小姐说能治好的吗?”
阿勤脸上的沉重之色并没有比阿懒少几分。
“哪有那么简单,若是那么简单,公子这些年来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罪。”
两人对望一眼,阿勤把帕子收进怀里不再言语,听见身后马车里传来宁长悠的呼唤。
“阿勤,到了?”
阿勤挤出一副笑脸。
“到了。”
宁长悠含笑,他只是记得跟秦小姐说着话,才说了没几句就昏昏欲睡,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公子,您睡的怎么样,还好吗?”
宁长悠点头,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虽然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却记得梦里他还很小,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睡的挺好,现在精神好多了。”
他说道,看见阿懒也掀帘走进来,身上刚换好的衣服又是皱巴巴的,看着样子像是又狠狠的搓了一顿。
阿懒才不会说自己刚才偷偷在外面哭了,擦眼泪的时候找不到帕子,直接把衣服下摆往脸上糊的事。
他傲娇的给了宁长悠一个眼神,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披风。
阿勤连忙搭手把人扶起来,阿懒迅速把披风给人披上,两个人动作难得的一致,换来宁长悠肯定的点头。
“没想到阿懒那么久没做这些事,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平时起床这种事情都是宁长悠亲自动手,最多就是阿勤帮忙在一边递个东西,阿懒从来都是影子都看不见。
这会儿倒是难得主动过来搭手,做的倒也不比阿勤做的差几分。
阿懒狠狠的瞪了宁长悠一眼,伸手把披风一甩,翘着嘴巴走下马车,换来宁长悠在里面悠长的笑。
马车外,不远处,秦小姐身边站着曹贵,两个人看着宁长悠那边的动静,互相对视了一眼。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