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笛,说到底不过是一支笛子,以前高皇帝在的时候,也许还有点别的含义,但是在宁长悠手上,它也就是个笛子。
至少在很多人眼里,它就是个普通的笛子。
这个很多人,包括顾长卿,包括秦小姐,但是不包括高后。
至少,不包括现在的高后。
宁长悠依言拿出青竹笛放在案几上,向高后示意。
“让小侄给您吹一曲?”
他说道。
“不过我好久没吹了,技艺比过去生疏了不少。”
高后含笑点头,转头命人拿过青竹笛,细细看了一遍。
秦小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状若无意的盯着高后的手,猜测她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和高后周英算是旧相识,若是当初她没有自刎,现在两个人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只不过嫁的人不同,所以有不同的际遇,到现在有不同的结局。
一开始的时候她更风光无限,后来虽然双方身份对立,但私下里却不至于剑拔弩张兵戎相见。
但那时候的她已经露出些许如今的影子,比如那时面对苏璟要被处死的情况,她可以纹丝不动眼睛不眨,若不是自己出手相助,现在的苏璟早就已经是刀下亡魂很多年。
所以如今的周英,不,是高后,听说在高皇帝死后就间接掌握了朝政,这些年来的心底的狠厉应该比以前有过之而不及,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就在这时,端详许久的高后突然直接将青竹笛狠狠的敲在案几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啪”,引来众人大惊。
秦小姐心中大叫不好,她忽然反应过来高后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却无法像当初救下苏璟一样出面阻拦。
顾长卿也是大惊,他想起身却被宁长悠按在原地。
“高后!”
宁长悠喊道。
高后充耳不闻,再次拿起青竹笛的一声敲下去,这次却没有听见那刺耳的一声。
张皇后将手放在案几上,这一下就重重的打在她的手心上。
“哎呦!”
她忍不住叫出声,一旁的皇上迅速起身走过来,心疼的将张皇后的手抓在手心里。
顾长卿、宁长悠也迅速过来,顾长卿还顺带拉起了跪坐在一旁的秦小姐,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
高后收回手放下笛子,古怪的看着张燕,显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青竹笛孤零零的被放在案几上。
宁长悠上前一把抓起青竹笛仔细的看了看,重新揣进怀里。
“高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显然宁长悠很生气。
高后不说话,顾长卿忍不住接过话。
“娘娘,你这是要罚谁?”
他这句话比宁长悠还直接,几乎是直接指责高后刚才的举动失态心胸狭窄。
“长卿,退下。”
皇上难得开口,语气里带着愤怒,他抱着张皇后,盯着张皇后手心里的那一道痕迹。
顾长卿还要开口,被宁长悠和秦小姐拉住。
有些话,有些人能说,有些人则不能。
比如宁长悠,他虽然是高后的晚辈,却是青竹笛的所有者,有理由质问,但是顾长卿却不行。
顾长卿忍住气,伸对着高后施礼。
“人是我带来的,我要带走。高后你要是觉得看我们俩不顺眼,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说完,也不顾皇上高后的反应,拉着秦小姐,头也不回的朝着殿外冲去。
宁长悠脸色难看,他微微侧头目送着顾长卿和秦小姐离开,身后的阿懒快步跟上去。
这次进宫他难得把阿懒阿勤都带上,怕的就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没个人传话,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一言不发,往日和熙的笑容不见,直挺挺的望着高后。
这是要高后给个解释。
皇上对随侍使了个眼神,满殿的宫女太监迅速退了个精光,连阿勤也退了出去。
“母亲,你这是在罚谁?”
皇上问道。
刚才顾长卿问的时候,他阻拦了,因为这句话不是顾长卿该问的,可以问的,却是他能问,必须问的。
“燕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看不得这种场面,你这样当着她的面摔长悠的青竹笛,这不是逼着她出手来挡吗?”
宁长悠脸上的凝重松懈了一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他想说的,也完全曲解了整件事的原委,却有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朝政,那我就不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醉心于玩乐,那我就不玩,我每天来这陪着您你,您为什么还要用伤害燕儿的方式伤害我?”
话未说完,张燕哭着喊停。
“别说了!”
她在皇上的怀里扭头看着高后。
“母后,青竹笛是高皇帝的最爱,也是长悠哥哥的命根子,你若就因为旁人碰过这个笛子就要毁了,那跟毁了长悠哥哥有什么分别?”
她说着话,转过头看宁长悠,看见宁长悠几不可查的朝她摇头。
“母后,送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是一支笛子而已!”
高后的脸上依然没有松动,从刚才开始她的脸色就不好看,冷若冰霜一脸煞气。
宁长悠最终没忍住开口。
“娘娘,”
他喊道,就像和他相熟的人一般不喊他小王爷一样,宁长悠私下里也很少喊高后“娘娘”。
“我只是要了一个笛子。”
这九个字很普通,却是狠狠的砸在高后的心上,她的表情终于松动,抬头看着宁长悠。
“若是您看着不顺眼,以后我就不带给您看了!”
说完这句话,宁长悠学着顾长卿,抬手施礼以后转身大步离开,不顾张燕的连声挽留。
高后轻轻冷笑一声,脸上重新恢复往日尊贵的模样。
“看来这个秦小姐还真不简单。”
皇上皱眉不接话,高声喊着太医,宫殿内重新恢复一开始的模样。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殿门外出现的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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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悠很快追上顾长卿和秦小姐,事实上两人在离开殿外没多远就停住,这会正带着大大的笑脸迎接他。
“心疼不?”
顾长卿打趣说道,伸手要过青竹笛看了一遍,又递给秦小姐。
“嗯,没坏,不过燕儿那手,估计是受了点伤。”
张燕从小和顾长卿他们一块长大,顾长卿叫习惯了,私下里也改不过口。
宁长悠笑着指他不说话,看着秦小姐将青竹笛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最终也是点头确定没损坏。
“要是哪天你真不要它了,就给我吧。把尾巴那一点烧焦的给刮了,那就谁也不知道这是青竹笛了。”
秦小姐脸上都是歉意。
“都怪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正好有笛子可以用,我就用了。”
一般的笛子吹起来音质未必比它差,只不过始终没有他的身份来的尊贵。
宁长悠摆手拒绝道歉,表示这本来就不是秦小姐的错,毕竟相借的人是自己,要错自己才是第一责任人,更何况这就压根不是错!
“我看高后应该是借题发挥,大概是对萧云卓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有火没地方出,你这不会坏的青竹笛就成了受害者出气筒。”
顾长卿已经打听清楚,他们到之前萧云卓刚离开,皇上因为听说萧云卓来了,也随着见了见,算是给萧家人一个面子,给当年的功臣之子一个殊荣。
但是据说这一点引的高后不是很高兴,虽然表面没有发火,但是在萧云卓告辞的时候,意外的没有派人相送,这在平时是不太正常的事。
最后还是皇上看不过去,派人将萧云卓引出宫,省的萧大公子在宫里没人管到处乱逛,撞见不该撞见的人,出了不该出的乱子。
宫里的事情,宁长悠不想议论,他主动抬步往前走,引着众人往宫外走去。
他和顾长卿对宫中熟悉,一般进出也不喜欢有人领着,加上苏璟,算是旁人中的例外。
三个人在宫中来去自如,连禀报都不必,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
“切,要是我能选,我才不想来。”
顾长卿对这样的殊荣根本不在乎,他觉得京城都像个大的牢笼,更何况这皇宫。
“这次闹僵了也好,我可以有一阵子不来。反正你们来了我也不怕无聊,带着你们逛京城,就够我忙一阵子的。”
宁长悠和秦小姐笑的无奈,三人并排走在出宫的路上,老远的前方站着一个婀娜的身影。
顾长卿嘴上说的开心,跟宁长悠复述着早上青青的“胡话”,提着今天这庆功酒要去哪里喝,顺带把脑子里的几个鬼点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宁长悠听着顾长卿的胡话,远远望见那影子也不吭声,随口跟着凑趣引的他不注意前方,由着为了说着话更方便他倒着走。
“秦小姐,你知道姚夜蓉是谁吗?”
秦小姐含笑摇头,看着顾长卿一步一步往后退,阿勤和阿懒则一左一右护着,就怕他一个趔趄往后仰去。
“那你一定听过这个名字吧?一定听过,玉堂天天挂嘴上呢!”
秦小姐点头,名字确实听说过,而且还听说过对方的身份不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她的八卦来源是青青,青青要是没和她说过的事,他一般也就不知道。
“姚夜蓉啊,她是……”
顾长卿说的兴起,冷不丁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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