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如何与驸马相识的故事,天下皆知。
高皇帝登基为帝前一年,率领群臣在西郊猎场狩猎,长公主因为骑术不精摔下马,正好摔在驸马的怀里。
这几乎是完美无暇的英雄救美般的美好故事,事到如今都还有人在竞相传诵,更有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时不时幻想能和心仪之人有这样的缘分。
但这只是表面,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如此。
事情的真相是,在这次春狩之前,高皇帝就已经为长公主选中驸马,西郊猎场上这一经典的情景,只不过是为了制造一个新闻,让百姓们为皇家事的风流大度而折服而已。
但是长公主当时确实被结结实实的摔下马,这一段经历事后多年想起来都心惊肉跳,高皇帝也因此和高后和关系并不和睦。
当然高后母女关系也不和睦,这是京中人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一切是因为她的女儿,当今的皇后周燕,被迫嫁给了她的亲弟弟,也就是女儿的亲舅舅,当今的皇帝。
这件事让长公主到如今都心痛不已,亲舅舅娶了亲外甥女,这是谁都没办法接受的事情,尤其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当时已经心仪顾长卿。
当然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她就算再两难也只能听从母亲的意愿,含泪将女儿送进宫。
周燕这些年来并不快乐,她平日里没有机会出宫,但每年的春狩这一天原本是可以出宫的,只不过当她看见春狩这一日顾长卿有多出风头,风头出到每一年都有很多莺莺燕燕围着他的时候,她就渐渐不愿意出宫。
今年是个例外。
“燕儿也要去?”
高后诧异的问道。
“嗯,好多年没去了,今年去散散心。”
高后看着皇后的眼神,清澈见底不带一点瑕垢,这也是她为什么中意自己这个外甥女的原因之一。
“好,不过到时候身边要多带几个人,就在附近走走,不要走远。”
皇后轻声应是退下,顾长卿站在旁边满脸狐疑。
“燕儿今年也有兴趣去春狩?”
这个问题明明高后刚问过。
“去看看。”
皇后低着头没有抬,不去看他一眼。
顾长卿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不过他也只是好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实话,他也不想深究。
“高后,春狩我不去了!”
说着他举了举被裹成粽子的手臂和肩膀。
“苏璟为了不让我抢他的风头,特意拿剑在我肩膀上捅了那么大一个洞。”
为了强调伤的很重,他还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个洞的大小,这一举动惹的高后忍不住笑骂开口。
“真有那么大一个洞你的手还能抬起来?真有那么大一个洞,你现在躺床上已经不会动了!”
高后是经历过战场的人,虽然没见过杀人却见过不少伤口,很清楚什么样程度的伤口会让人一动不能动,什么样的伤口又只是伤在皮毛。
顾长卿哼哼唧唧,摸了摸受伤的肩膀。
“反正我不去了,五天时间,我肯定好不了!”
“你去不去无所谓,反正你这样去了也什么都干不了,在家歇着也好。”
顾长卿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应了声“是”就往殿外走。
每一年他都是第一人,所以去不去都要打个招呼,原本这种事跟皇上说也行,但是他为了表达自己的痛苦也为了告状,绕道高后这走一趟。
“顾世子!”
一个宫婢从角落里走出来,对着顾长卿抬手施礼。
顾长卿收脚站住,认出这是皇后身边的人。
“顾世子,皇后娘娘说,这有一匹布绸缎是要送给秦小姐的,请您转交。”
————
“一匹绸缎?”
秦小姐放下手中的琴谱,伸手在绸缎上摸了一把。
“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谁知道呢,大概就是觉得适合你。”
顾长卿不以为然,仰头看天。
受伤以后为了快好,他的手一直用绷带缠在脖子上,久而久之累的慌。
他仰着脑袋发出舒服的声音,青青好奇的依样画葫芦,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我,不是你。你做这姿势干嘛,你的脖子又不酸。”
秦小姐这种一天到晚不运动,对着棋谱打发时间的人可能会这疼那疼,但是青青这样根本坐不住的丫头根本体会不到。
青青“哦”了一声坐好,继续歪着头看顾长卿。
他从宫里出来以后直接过来,所以没有顺路去找宁长悠,难得一个人过来。
五日后的春狩,宁长悠也要去,因为到时候路途辛苦,所以这几日就在家修身养性不出门。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顾长卿还是每日去看他,然后接了他一道来秦小姐这边坐坐,这已经是两人每日必做的事情。
“你说今天我不去接他,他会过来吗?”
顾长卿仰着脑袋很舒服,顺便用未受伤的手撑着地,整个身子也往后仰。
太阳有些大,照的他晃眼。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等半天没有等到秦小姐答话,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宁长悠正低着头看自己。
“哎,你果然来了!”
顾长卿收回身子,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宁长悠坐下。
“你不来,我还就不能出门了?”
宁长悠说道。
顾长卿哈哈大笑,刚想再说笑几句,看见青青歪着脑袋看自己。
“青丫头,不要老是歪着脑袋,不好看。”
青青再次“哦”了一声坐正,但是下一秒就被宁长悠“轰走。”
“青青,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在前院,你去看看。”
青青很好奇,转头去看秦小姐,发现秦小姐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对着那批白布发呆,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宁长悠含笑摇头,看见刚挪到门口的青青又走回来,一把拉走正坐在顾长卿身后无聊的阿杜。
阿杜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谁以后很无奈,瞧见顾长卿似乎没有自己留下的意思,也就被青青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原本泡茶的事情阿杜在做,这会阿杜走了,阿勤就接上了泡茶的活。
他首先打开两壶已经泡好的茶看了看,随后满意点头就着其中一壶,直接给宁长悠倒了一杯。
这一举动看的顾长卿再次摇头,再转头看秦小姐的时候,发现秦小姐竟然还保持着刚才若有所思的状态。
“怎么了?”
顾长卿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匹布到底有没有问题,他还真没仔细看过。
宫中的东西都有来历,用做何用途也都有登记,他不相信这布里面有猫腻。
“有问题吗?”
宁长悠不明就里,看到两个人都如临大敌。
阿勤默默退到一旁,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秦小姐一直没有开口回答。
“没什么”
秦小姐抬头开口。
“我只是在想,这匹绸缎到底什么意思。”
“她应该就是觉得适合你,所以送给你做衣服。我虽然对布匹了解不深,但是也看的出这虽然是好东西,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料子。根据现在的规矩,你也能穿。”
秦小姐平日里就穿最普通的宽衣大袍,相对来说这个料子偏名贵,轮起身份她是不能穿的。但是凡事有例外,若这东西是身份高的人所赏赐,她穿穿倒也不碍事。
“谁?”
宁长悠皱着眉头,他心里有个猜想,但现在没人帮他证实。
“妍儿送的。”
顾长卿头也不回的就回答说道。
若是这绸缎是别人送的,也许他还会多想几分,但是张妍送的东西,他从来不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猫腻。
“妍儿不是这样的人。”
宁长悠皱眉,送礼的人和她猜想的不是同一个,但是似乎也没有差多少。
“你认识妍儿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她送人绸缎的?”
顾长卿楞了一下,暗自回想发现真的没有,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收回来。
“怎么了?”
他又再次问道,看着对面的秦小姐。
“这匹绸缎有问题?”
宁长悠忍不住伸手。
是最普通的绸缎没有错,他起身将绸缎扔给阿勤展开,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收起来吧。”
阿勤应下自去一旁收拾。
“你说话,别这样!”
顾长卿等的不耐烦。
宁长悠皱着眉头对他摇头。
“没什么,”秦小姐终于开口,“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事。”
“想起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整的那么一脸严肃还什么都不说。”
宁长悠责备的看顾长卿一眼。
顾长卿平时在外面对旁人虽然玩世不恭,但是对秦小姐却是一直比较严肃。
“我憋不住,等不了,很好奇!你要不说,我进宫问燕儿去!”
顾长卿脱口而出,换回宁长悠瞪眼。
秦小姐笑了,看着为她急的上窜下跳的顾长卿和虽然也好奇却一点不问的宁长悠,伸手施了一礼。
“对不住,不过真的没有什么。”
顾长卿气的要走,被宁长悠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嘛,她不把我当自己人,我还留在这干嘛?”
顾长卿吼道,院子外的仆人探头看进来。
宁长悠不言语,只是一把把顾长卿拉坐下。
“因为我没有证据,所以只是猜想。”
秦小姐在顾长卿勉强坐下以后终于说道。
“你们知道的,猜想的事,有时候也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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