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悠自然同意。
两个人同时经历过的事情虽然不多却够复杂,面对过人心恶的一面,也看到过最善的那一面带来的影响。
“所以没有这个传言。”
“我信你。”
宁长悠说道。
他是确实信,虽然他知道秦小姐根本没有说清楚因果关系。
“只不过我有一个猜想,这个猜想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并不想跟你分享。”
秦小姐继续说。
她和宁长悠的区别在于,她曾经看见过太多恶的一面,以至于在某些时候,面对某些事情的的一瞬间,她是将人摆在了恶的角度去思考。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结论,并不一定是事实。
所以她接下来会想办法去证实,又或者让事情的发展亲自来驳斥自己的推断,在这过程中,她不会也不愿意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这件事。
“你信我,当事情结束以后,我一定会跟你说。”
宁长悠点头。
秦小姐的这句话不是第一次说,他也不是第一次相信。
虽然事到如今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秦小姐也不是在每件事之后都信守承诺给与解答。
但是每次当秦小姐那么说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点头,不自觉的相信,事后不自觉的原谅。
秦小姐朝着他淡淡的笑。
宁长悠与当年的宁交何其相似,穷极一生看任何人都只看见最光明的一面。
不管面对的是要害他的人还是要利用他的人,只要他可以,总是会竭尽所能的去帮助。
他从不主动怀疑,也不事后追究,只是用本心去享受生活,又或者说渡过生命中剩下的岁月。
活在当下,这四个字应该是宁长悠和他父亲处世原则的最好写照。
秦小姐再次对他露出笑容,笑容感染着宁长悠也展露笑颜,压在他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这下终于搬开了。
顾长卿猜的没有错,他今天确实反常。
他感觉心底不安,这个不安从昨日听苏璟说,高后特意给秦小姐准备了单独的帐篷开始。
单独的帐篷说明重点的关注,而这帐篷里其他几人帐篷的距离,说明了她地位的不同——宁长悠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秦小姐的帐篷隔壁,竟然就是苏璟的帐篷!
“苏璟的帐篷就在你边上,所以其实我可以用他的帐篷。”
宁长悠含蓄的说道。
苏璟这次代天子行骑射,一般这三天都不会在帐篷里。所以不出意外他的帐篷除了早晚有人以外,其他时间是空着的。
“不用。”
秦小姐含笑说道,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会在帐篷里呆太久。”
她的话意有所指,宁长悠秒懂,表情瞬间舒展。
“你也要学骑马?”
他问道,不敢相信。
他还记得秦小姐以前说过,不喜欢骑马也不会骑马。
“不用,我会骑马。”
——————
苏璟牵着马等了很久,阿懒黑着一张脸牵着枣红马跟在一旁。
枣红马是他选的,结果被宁长悠转手送了人,所以脸色特别臭。
“你的阿懒好像有点不高兴。”
顾长卿撞了下宁长悠,换回来一个白眼。
青青被马吸引,终于暂时放过他,转而围着枣红马欢欢喜喜。
那一日宁长悠说要送她礼物,她见到这一又小巧又漂亮的枣红马,差点没把宁长悠夸上天。
枣红马和普通的马不一样,更听话更温顺却更娇贵。这种马一般都是给小姐家练手的时候骑着玩,一般学过骑马以后就不愿意再骑。
“真是傻姑娘,被人忽悠了都不知道。这种马骑着虽然舒服,根本跑不快。”
顾长卿去拆宁长悠的台,算是报刚才的白眼之仇。
青青却不明白顾长卿的“良苦用心”,只把他的这番话当作是眼红。
“这是你的。”
苏璟牵着马走近。
顾长卿刚才是故意忽视他,对他牵着的这匹马视而不见。
“谁的?这破马谁要!”
苏璟病不在意被忽视,对秦小姐再次开口。
“这是你的。”
青青这时也好奇的回头。
刚才她在发脾气的时候,秦小姐说也想试试骑马,一句话把她的注意力拉走。虽然当时她将信将疑,觉得那只是小姐哄她闹着玩说的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姐,你真要学骑马啊?”
青青问道。
秦小姐认真的点了点头。
“认真的啊,我不但要骑马,还要跟他比一比骑马!”
被点名的顾长卿一脸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以后就是哈哈大笑。
“你跟我比?”
他说道,用还能活动的手在自己身上指了指。
“你没见过我骑马,大概还不知道,我骑马,就算是他,也追不上。”
苏璟点头承认。
“确实追不上,能追上你的,只有阿杜。”
这也是顾长卿出远门,一般只带阿杜的原因。
阿杜默默退到一边不刷存在感。
他骑马是跟顾长卿一起学的,当时学的时候有多苦,现在想起来都想哭。
不过因为骑马难学,而是因为顾长卿实在太疯,不但骑得快还不休息,有时候一天一夜只要马没倒,他就不肯停。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很疯的。”
秦小姐不以为然,伸手接过马绳。
宁长悠忧心忡忡,频频朝顾长卿使眼色。
秦小姐会骑马,他相信。毕竟见识过她在丰城门口,以一枚金针将马制服的场面之后,他就不信秦小姐不会骑马。
但是要骑马很疯,甚至比顾长卿还疯。这就有点困难。
“你多年未骑马,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劝道。
顾长卿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不能说出口。
“骑马这种东西,又不是熟能生巧的,就算过了在多年,难道不是上去就能骑吗?”
她的语气很狂,苏璟露出赞许的目光,这个目光落在宁长悠的眼里,就变成酸酸涩涩的一种情绪。
“那你想怎么比?”
顾长卿说道,有些不耐烦。
宁长悠连忙要插手,却被苏璟挡了回去。
“无妨,让他们闹着玩也好。”
骑马要是不小心摔个大跟头摔到了脑袋摔断了手脚磕破了皮都不是好玩的,怎么能说是闹着玩呢?
“你觉得顾长卿会那么没有分寸吗?”
苏璟说的不紧不慢。
宁长悠哑口无言。
他信顾长卿,但是发起疯来的顾长卿,他不是太信。
“放心吧,不会的。以他现在的身手,也骑不了太久。”
苏璟说的胸由成足。
“他的伤是我刺的,伤成什么样我最清楚。在马背上颠一会还行,时间长了伤口会裂。他跟秦小姐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不过是受了激将法闹着玩,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宁长悠被劝的没脾气,转头看见青青既兴奋又担忧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想着若是加个赌注,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若是我赢了,你不能再不兑现教青青骑马的事。就算你有伤在身,也不影响你教她。”
顾长卿皱眉,他就知道事情在这等着他。
“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了,我就自己教。”
秦小姐含笑摊手。
顾长卿瞪眼。
“那我直接不比,你不是一样得自己教!”
秦小姐的话紧追不舍。
“那你就见识不到,我比你高超的骑术!”
这下顾长卿心里的炮仗算彻底被点着了。
“啊呸,男人骑的比我好的也许有,女的骑的好的我还真没见过!”
说到这里,他又放低声音补充。
“我骑马是疯,不是好,也许骑的不是最快的,但是耐力一定是坚持最久的。所以你想怎么比!”
要是比耐力,确实几乎没人可以比过顾长卿。
他之所以那么说,也有放水的成分在。
“那比快啊!谁最快到达目的地,谁就是赢!”
青青连忙说道,换回阿杜的瞪眼。
“比快我家公子不是输定了!他还有伤在身呢!”
有伤在身还疾行马,伤口更容易裂开。
顾长卿瞪眼让阿杜闭嘴,阿杜委屈退到一旁,哀怨的等秦小姐做选择。
“那就比谁能坚持更久吧。”
她的话音刚落,宁长悠率先打断。
“不行!比久怎么比?他要是一天一夜不下马,你也跟着一天一夜不下马?再说这边到傍晚就有人要巡逻宵禁,离现在不过两个时辰,我们还要赶回驿站,不行!”
阿杜听到这里大松一口气,要是真如秦小姐所说的那样比耐力,就算顾长卿赢了秦小姐,怕是伤口也会因为长时间骑马裂开,最后一样落个卧床休息的结局。
坐山观虎的苏璟这时候出来主持公道。
“比久好像确实不能比。”
他说道。
“长卿你的身上还有伤呢。”
阿杜频频点头,总算有人出来点破。
他给顾长卿换伤口的时候,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这些年来顾长卿在京城嚣张跋扈,虽然曾经吃过亏,但是被人用剑刺伤却是第一次。尤其是事后顾长卿为了让伤口看着更吓人一些,让他拿匕首再往里刺了一点。
他当时是不同意的,但是顾长卿的说法是,他既然因此请辞春狩,高后肯定会命太医过来检查伤口。若是伤口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他怕是逃不出高后的的猜忌。
这些事情顾长卿逼他瞒着不跟任何人说,除了他谁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在过去也有发生过,顾长卿也不止一次做出这种类似自残的事情。
旁人看来,顾长卿在京中混的顺风顺水,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家主子在京城的日子有多难过。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